穆妍心头一跳，面前少年与记忆中的男孩面容交叠变换。

记得陆谦元初来南都国时才八岁，只比她年长两岁。

那年除夕难得下了场雪，她贪玩跑到了一处偏殿。

正迷路不知所措之际，从竹林中走出来个提着花灯，一袭红衣的男孩。

男孩生得粉雕玉琢，以至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以为是菩萨身边的仙童下凡来救她了。

儿童心思纯真，并没有因为异国而针锋相对，二人玩得忘乎所以。

直到子时，烟花绽放。

女孩在燃起的篝火旁和男孩勾指起誓，她笑容甜甜，声音带着稚气：“谦元哥哥，以后每年我们都要在一起看烟花。”

……

陆谦元久久没得到答复，他视线扫向身后的少女，目光交汇的刹那，少女慌忙低头看向地面。

他的眼睫颤动，眼中光暗淡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告辞。”他的声音又颤又轻。

穆妍再抬起头时，眼前已然空无一人。

她独自走到一处小池塘边，池水清澈，映出少女姣好的容貌。

“砰！”

除夕的烟花准时绽放，池塘映照出她背后盛开的火花。

池塘里的小鱼受了惊，激起水波荡漾。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倒映在湖面，长身玉立。

她急忙转头看那个方向，屋檐上并无人影，入眼的只余苍穹中星星点点散落的火光。

一滴泪映着璀璨的天空缓缓滴落。

陆谦元回了寝宫，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说。”他并没有回头，随手点了盏灯，径直走向阁楼。

身影随着他的脚步行动，始终隔着一段距离，直到书房。

“报告殿下，那位又有动作了。”一个身着黑衣，面容刚毅的男子抱拳半跪在地上。

陆谦元支起木窗，坐在书桌旁的这个位置，他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烟花。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见陆谦元心不在焉，继续开口道：“那位计划在这个月内，对南都国边境进行突击。”

听闻此言，陆谦元捏着陶瓷杯把玩的手一滞，随即淡笑一声：“他这步棋下得倒是有趣，不必理他。小九，今夜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陆谦元话锋一转，男人瞬间紧张地跪下，“报告殿下，被……被人抢先了一步。”

茶杯哐当砸在桌上的声音，在空荡的寝宫里格外刺耳。

就在小九心里做好领罚准备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罢了，暂且等等。”

小九无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随即那道声音又响起，语气中赫然带上了几分正声，“去查今夜三公主遇刺一事，务必查的水落石出。”

陆谦元撑着下巴看窗外的景色，窗外微风拂起他额前的几缕碎发。

他搁在桌上的手指敲击了两下，似在思考，低声道：“揪出来背后的人，格杀勿论。”

小九点头应是，半点不敢耽搁，起身退下。

殿下对三公主的情义，他作为暗卫是再清楚不过的。

若办不好这事，可比今晚任务失败严重多了。

接近寅时的时候，南都国下了一场雪。

这场雪来得突然又急促，纷纷扬扬间将一切覆上一层白色。

穆妍是被冻醒的，一睁开眼睛就见一个身着淡粉色宫装的侍女趴在床边呼呼大睡。

借着窗外零零碎碎洒进来的光，可以看清楚她是禾孝，看来她今晚应该累坏了。

穆妍想出声让她回房去休息，刚撑起身子，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沉。

她伸手扶额，一块冰冷的帕子正贴在额头。

冷冽的风四面八方袭来，穆妍不禁打了个喷嚏。

“——阿嚏！”

“公主，你醒啦！”禾孝瞬间惊醒，扬起胖乎乎的脸蛋笑着。

她的睡意一扫而空，“我那边没有人发现，就是一回来看到公主身体发烫，才赶紧让林太医偷偷赶来，好在他说公主身强体健，这种程度的着凉，服完药好好修养几天就好了。”

听禾孝一股脑说了今晚的事，穆妍点了点头。

对于林太医给她身强体健这种不同于其他公主的形容词，她从小听到大已经习惯了。

禾孝往烤炉中添入碳块，屋内渐渐暖和。

穆妍捧着药碗看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