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妍。”有道熟悉的女声在门外叫她，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焦急。

穆妍从思绪中回过神。

“皇姐。”她起身迎了上去。

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大步走进屋里。

穆英的眉宇间萦绕着一丝散不去的忧愁。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说，“父皇他……恐怕时日无多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巨石砸破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惊涛骇浪。

“怎么会？”穆妍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

穆英一把扶住她，张开紧抿着的嘴，暗哑道：“急病，仰月医师也无能为力……”

“什么病？”穆妍手撑着桌，握紧了桌沿。

穆英摇了摇头。

“皇姐，带我进宫。”

穆妍坐于椅中，目光呆滞看向窗外的天。

父皇虽然对自己不甚热络，可儿时的陪伴和亲自为她设计公主府都是其他皇子不曾拥有过的独宠。

待她们赶到宫里时，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穆英亲自端了膳食去仁德帝的寝宫。

跨入后院时就见后宫的众嫔妃候在门口，皆是一副悲痛的神情。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们的面具。

推开寝宫大门迎接她们的是皇后。

皇后的眼眶泛红，略显沧桑。

也不知道是因为仁德帝急病昏迷，还是因为东宫被屠、太子不见行踪。

穆妍微微垂眸从皇后身侧擦过。

她知道太子在陆谦元的手中，然而她不能说，当然也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

对外，穆英为她编造的说辞是——

她失踪当晚，穆英见有人行事诡异跟到城郊，果然见一个中年男人绑了她在马车里。

她趁机偷袭才从那中年男人手里救回穆妍。

大理寺去查探现场，发现现场符合穆英的说辞便定了案。

……

穆妍轻抚着衣袖下的划痕，眼神闪烁了一瞬。

她只想好好活着，太子想要对她下手，这样即使是手足也怨不得她不说出实情了。

她合上门，目送着皇后走远。

和穆英一起走到床榻前，穆妍瞬间止不住泪水。

床榻上的男人两鬓斑白，以往红润的气色被苍白所替代。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仁德帝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轻轻唤着来人的名字。

“穆英、穆妍你们来了……”

他支开了身边的宫人。

穆妍想要扶他起身，被挥手拒绝了。

仁德帝支着床沿，皱眉坐起身，“朕今早还能批奏折，还没到坐起来都要人扶的地步。”

穆妍没有多言，她刚刚进门时确实看到桌上摆满了奏折。

她算是明白自己的性子是随了谁了。

“咳……东宫一事有眉目了吗？”仁德帝抿了口穆英端来的白粥，状若无意道。

穆妍有些紧张的看向窗外，避免和仁德帝有眼神交流。

“儿臣和大理寺的人还在追查。”穆英答道。

仁德帝长叹一声，摇头说道：“朕这副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太子回来。”

这话一说出口，穆英眼眸暗了暗。

自己这么多年所做的努力，在父皇的心里还是比不上太子吗？

她很想问为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化作一声无奈的苦笑。

既然他不给，那她只能自己争了。

房中安静了片刻。

直到仁德帝喝完最后一口粥。

他将碗放回托盘看向穆英，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顿了顿说：“朕也该多做打算才是，明日你来同我一起批奏折。”

“儿臣遵旨。”穆英立刻应下。

“嗯，明日……咳！”仁德帝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他眉头一皱停止了说话。

他低头看向刚才捂着嘴的手，手掌中盛着一滩血。

血迹黑红，不似寻常的颜色。

仁德帝盯着自己的手掌，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怎么会？

莫姒去世那年的记忆浮上心头，心脏猛一抽痛。

仁德帝彻底失去了意识。

“快去偏殿请仰月医师过来一趟！”穆英刚刚才舒展的眉头又紧锁起来，冲穆妍说道。

她取出帕子擦着仁德帝的嘴角和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