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树上,阮青山依然安之若素的靠在树梢。
他仿若一个局外人,将今夜乘风镇众人经历的一切,尽收眼底。
但也仅仅是收在眼里,并未放在心上。
只到在郁春华的号召下,一众青壮年齐心协力,为护妻儿老小。
明知是十死无生局,依旧奋不顾身,逆行而上,欲阻狼王。
终令阮青山第一次正视起,这个平凡弱小,却又不太平凡的小镇。
“乘风镇内乘风起,值得。”
阮青山明眸暗合,喃喃细语。
话落,掌心处赫然出现一支长箫,箫身呈黄枯竹色。
其上些许斑点,是无尽岁月的赠礼。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着长箫。
呜——
呜呜~
森然夜幕中,如泣如诉的箫声渐起。
箫孔中传出的音韵如丝如雾,先是溢满整座枇杷院落。
其后朝院外荡漾,直至整个小镇,都沉浸在悠幽箫声里。
乘风镇内,在箫声响彻时。
时光长河停滞,薄雾席卷四方,空中洒下淅淅沥沥的绵雨。
雨滴打下,将所有活物转瞬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唯意识如常。
本准备赴死的张富贵,在闭眼数息后,迟迟没有等到死神降临。
于是睁开双眼,才发现这头狼王的血口,悬在头顶久久未落。
“他娘的,是真臭啊,你倒是吞下来嚼死老子啊!”
“这特么不上不下的,挑逗老子是吧?”
这让张富贵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家伙怎么个事?嫌老子不好吃了?
他全然没发现时间已经静止,张不开口说话,全是内心独白。
但他没发现,不代表白毛狼王没察觉。
“谁,是谁在坏本王好事?”
白毛狼王心底默默嘴硬,实则已是噤若寒蝉。
开始疯狂催动体内灵气,想挣脱束缚,却翻不起半点水花,恐惧逐渐爬上心头。
不仅是白毛狼王,就连郁春华,云观海两人也发现了端倪。
绝境中忽闻箫曲,随曲声忽起的绵雨薄雾,不受控制的肉身。
种种诡异,都在陈述这悠扬飘渺的箫声,大有古怪!
有高人暗中出手,不见踪影,却已掌控全场。
可谁会出手拯救他们这些蝼蚁呢?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众人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筑基小妖,安敢称王?”
这时,一道慵懒清冷的声音,从呜咽箫声中突兀钻出。
白毛狼王硕大瞳孔骤然紧缩!
一袭青衫就这么闯入眼帘,他吹奏着手中长箫,穿过人潮,施然踏雾行来。
“阮公子?”
“是他!”
“神仙哥哥!”
被禁锢在原地的郁春华,云观海,吴八方三人,亦是看清来人。
尽皆瞪大双眼,虽不能开口言语,但心底却是在尖叫。
显然惊愕已经让他们忘了,自个还身处险境当中。
而周遭能看清阮青山的镇民,则是面露疑惑。
这位如水墨丹青里走出的俊公子,为何从未见过?
他好像临尘的仙啊,是来救我们的么?
在众人期待目光中,阮青山停奏了手中长箫。
路过郁春华身旁时拍了拍其肩膀,嘴角噙着笑。
“老先生,你请我喝酒。”
“礼尚往来,我请诸位,再活百载。”
说着,阮青山自顾自走向体型如山的白毛狼王。
他为人身,与狼王对比起来,应是微不足道。
可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白毛狼王,盯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年轻人。
不知为何,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双方所扮演的角色不知觉中已然互换。
眼前之人是刀俎,它沦为了鱼肉。
要知道,狼族本傲,狡猾中夹带着不可摧毁血性。
面对敌人,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休想其臣服。
然在绝对的实力与压迫面前,恐惧渐渐蚀骨钻心。
白毛狼王粗壮的四肢,开始打颤发软,它很想不顾一切的,匍匐下身子臣服求饶。
可奈何它早已掌控不了自身,更发不出丝毫声音。
只有瞳孔中的幽绿眼球,急得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