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楞了一下，大笑起来，连声道了三个好字，“丫头聪慧，老夫甚是喜欢，往后还要多来这山庄转转，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那我便心满意足喽，可莫要嫌这里无趣。”

“爷爷哪里的话，卫筝求之不得。”

“有两坛酒，是给你和阿晞的，这本就是要给你们，便算不得礼物，这礼物便先留着，等下次再有什么想要的，便来告诉我。”

“那若是星星呢？”

“说不定也可以哦~”

余老笑起来，用手撑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冲着他们摆摆手，“人老了，时常觉得困倦，你们去吧。”

“那我呢？我呢？”

余老睁开眼乐呵呵地瞧了一眼二皇子，“你呀，得再等等，酿好的酒已经没了，明年再来吧。”

“老师偏心，分明我来得比阿晞还早些。”

“痴儿，来得早，未必就是你的，来得迟了，也未必不是你的，兜兜转转，世间万事，不止这酒如此，去吧。”

几人从木屋出来往前去，才走了几步，二皇子快走几步去追前面走着的两人，“阿晞，方才老师，，哎~”

听见呼声，两人都往后看，一枝桃花斜斜伸出来，缠住了二皇子的衣角。他解了半天也不得其法，只得摇着头无奈一笑，将枝桠轻轻折下来，“既是有缘，就将你带上。”

“方才我们都从那处经过，偏偏就殿下挂住了，可见这缘分二字的巧妙，断不能因着早晚就能说得明白。”

方才取得小心，并未伤到花朵，一枝桃花开得正盛。二皇子将它递到卫筝眼前，“世人千千万，相逢容易，相识却难，你是阿晞的友人，便算是我的友人了，有缘之物还要赠与有缘人，才不算辜负。”

踏青交友原是乐事，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只是，今日沧澜河边尽是送花表意，促成良缘的男男女女，这花像极了烫手的山芋，实在是不好收。

“殿下一番好意卫筝心领，得这样一位朋友亦是卫筝荣幸，只是这花，卫筝不能收。”

他往前挪了半步，顿了一下，忽觉得此举有些唐突，又往后稍稍退开一些，手中的花拿得低了些，连花带人都显得蔫巴巴。

莫非他也同自己一样，不晓得这般习俗，卫筝正犹豫要不要伸手去接，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接过二皇子手里的花，“这花开得甚好，给我罢。”

二皇子有些低落，可见着林晞将那支花别在衣襟上，眼底又涌现出一丝欢喜，他迎着春光站着，灿然一笑，像拨开云雾的阳光，眼底是少年人独有的流光。

“这里没有虚礼，叫我萧晗就好，晗，是天色将明，曙光将至的意思。”

“萧晗。”

“那，我换一个好不好，似乎你也是爱酒之人，我府上珍藏了许多好酒，若有机会，下次带给你，算作赔礼，如何？”

爷爷很爱酒，夏夜里总要拿着蒲扇仰在躺椅里，小小的一杯，能咂摸许久，她偷偷尝过，很是辛辣，并不觉得好喝。

爷爷已经走了许久，最初是想念，只是单纯地模仿，这么多年下来，早已慢慢活成了他的样子。

卫筝绽开了一个笑，“好啊。”

“那就说定了，下次定然带上。”

林晞看了看边上笑得十分灿烂的萧晗，漫不经心地轻抚自己的袖口，白玉一般的手指，慢慢划过，好似拂过心上人的脸庞，“方才梁王殿下差人过来，似是有事寻你。”

萧晗往前走了两步，将信将疑地回过头来，“嗯？什么时候？”

说完又觉得不大可能，却还是问道，“方才你一直在这里，莫不是诓我？”

林晞一脸漠然，萧晗难受地抓心挠肝，却又无可奈何。每次都是这个表情，信的时候往往都是假的，不信的时候，往往是真的，接下来定然要因此倒霉，多少年了，这个把戏还没有腻，他甚至愈加熟练了。

不怕他说假话，就怕真假半掺，事实难辨，这谁受得了？

“你一定是诓我的吧”，萧晗说得笃定，语气却越发虚了。

林晞不置可否，招不在新，管用就成。

萧晗往前越过林晞，偏头看着卫筝，“卫姑娘，那就说定了。”

“一言为定。”

卫筝笑着看他越走越远，直到转过林子再也看不见了，立马转头问道，“你骗他的是不是？”

林晞方才并未离开过，怎么会知道梁王来寻过萧晗？

“或许是。”

或许是，什么意思，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