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桂乐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口大锅外加一个大罩子,搁在了院子里,卫筝出来瞧,桂乐边上还站了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打扮利落,脸上沟沟壑壑,写满了岁月的痕迹,见人三分笑,一笑褶子就密得堆起来。
垂眸弯腰站着的时候,看上去憨厚老实好说话,一抬头,一双眼睛似苍鹰一般锐利,虽然老去,也不敢叫人小觑。
“宁叔来啦~桂乐,看茶。”
见她过来,男人过来行了个礼,“姑娘,你瞧瞧,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样子,若是不合适,再让木匠改改。”
“宁叔,不是同你说过,不必拘这些礼。”
“姑娘,礼不可废。”
卫筝着急去看她的东西,却还是回了个礼。宁叔慌忙就要来扶她,“这如何使得?”
“你行礼,我还礼,怎么不使得?”
宁叔说不过她,只得摇着头无奈地笑起来。
瞧她急慌慌的样子,宁叔嘴角上扬地愈发厉害,似乎想到什么,小跑着过来帮她把盖子撑住,“姑娘可小心些,边缘还有些木刺,扎进肉里就不好了。”
桂乐端茶出来,递给宁叔,“这盖子做得好生奇怪,姑娘,你要做什么?”
“你瞧”,卫筝指着盖子上面延伸出去的一截,“锅里添水,将花放在笼屉里,然后盖上盖子,水汽经过鲜花,然后上升到这里,通过这管子凝结成水滴,滴落进下面的容器里,如此便可提炼花香气。虽说纯度低了些,但也不是完全不行。”
“姑娘说的,我听不明白”,桂乐挠挠头,“那这些能做什么呢?”
“这个用处就多了,洗澡可用,梳头可用,若出行,可滴洒在衣服上,身体上,最主要的,可用于护理皮肤。”
卫筝端起一杯茶递给宁叔,自己端起另外一杯,“宁叔,坐,可还有其他不明白的?”
“侧柏叶,皂荚,无患子,木槿叶,何首乌,生姜,,,浸泡,熬煮,这是,,”
“类似刨花水,可用来洗发,还有生发,使头发乌黑的功效,做好后可存储半月。宁叔,各处铺子里情况可还好?小五他们呢,他们怎么样?”
“挺好,也不知姑娘哪来那么些新奇点子,铺子里人挤人,都要搁不下脚了,掌柜得了赏也越发上心了,和和乐乐的,那些孩子也已经安顿下来了,特别是小五,很是聪慧伶俐,我想过些日子放在身边带着。”
“好,桂乐”,无人应答,“桂乐~”
……
“这丫头不知跑哪去了”,卫筝到里屋取出个薄子,“掌柜们记的账,看得人头痛,宁叔,你同他们好好讲讲,让他们按照这个薄子上的来,以后也用这个办法,好记不说,看的人也清晰明白。”
“还有,园子里我想养些鸡,鸡能吃虫子,能下蛋,排泄能做果树的肥料,再种些菜,吃得宽裕,也可减些开销,用在该花的地方,这些我不甚懂,也不知可不可行?还要问问您。”
宁叔思索了一下,拍着腿大声笑起来,“我看行,那些孩子闹得我头疼,正好给他们寻点事情做。”
“姑娘,宁叔”,桂乐走进来,“早上还未吃东西呢,你们说了这么会子话,想必也饿了吧。”
早晨的光照进来,食物腾腾的热气升起来,经过阳光就有了实质,烟气一般散过来,热粥上面闪着细碎的光,看着就胃口大开,卫筝本就饿了,方才灌了些清茶,这会子更饿了。
瞧着桂乐瞄着桌子的眼神,忍不住打趣道,“我早该想到,能让你如此积极的,除了吃还能有什么?”
“姑娘~”
“好好好,宁叔,你吃些再走吧。”
“不不不,园子里还有事,这就回去了。”
“天大的事,饭也还是要吃的”,说着,拉着他到桌边坐下。
看他如坐针毡的模样,卫筝拗不过,只得让他走了。
“筝筝,你在外面放这么大一口锅做什么,咦~这是个什么东西,莫不是又要做什么吃的了”,沈珏大踏步走进来,“呦,宁叔来了,稀客。”
“沈公子”,宁叔行了个礼,往院子外走了。
沈珏一撩衣袍坐下,夹了个银丝卷放进嘴里,“饿死我了,今早起晚了,早饭还没吃呢。咦?这怎么还有一个碗,哈哈,筝筝,你算准了我会来是不是?”
“等等,那是,,”
沈珏舀了一碗粥,大大地喝了一口,“筝筝你说什么,,,”
那是,桂乐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