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不要告诉林晞，这份团子其实不值这个价，但是仔细想想，这幕后的奸商老板似乎是她。

算了算了，卫筝接过来，吃着觉得心里很是微妙。

后来卫筝才知道，原来买市本就要官吏花多一点银两，给小摊贩，既推动了市场流动，鼓励这些营生，又能以此来彰显天恩。

他们这边吃得正开心，那边三个人的战况愈演愈烈，等等，是四个人，还有个一脸懵的沈珏。眼看就要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卫筝几次想要打断那种奇怪的轮回，都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眼下终于让她逮着机会了，卫筝指了指前面卖天灯的小摊，“要不要去放天灯许愿？”

几人回头看着她，怒目圆瞪，“去！”

卫筝很快就弄好了，沈珏过来问她借了一下笔，写得格外认真。她探头瞧了瞧，灯上尽是些琐事，密密麻麻的一堆，“我要是天上的神仙，看见这个也够操心的了。”

“去去去，去那边玩，愿望被人看见就不灵了。”

卫筝只得往边上走，走前还不忘扔下一句，“哈哈哈哈，那怎么办，我都看见了。”

气得沈珏想来打她，奈何怀里还护着一盏灯，只得作罢。

她挪了挪，再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一点一点地靠近。林晞想求的是什么，如若可以的话，做一回神灵也是使得的。

周围的人笑闹着，沈珏还在埋头写着自己的愿望，南景往边上走了走，转身背着他们不知在写些什么。旁边有小儿闹着要在灯上写字，南景盈盈地笑着，将笔递给他，小儿边写边转身同她说着什么，惹得几人一齐笑起来。

太子想看芃羽的灯，芃羽将灯背在后面，蹦跳着往边上去，太子紧紧追过去，两人笑闹起来。

卫筝一路行过去，林晞在不远处静静地站着，光影倾洒在他身上，影子从脚下延伸，又回到了黑暗里。

这里繁华热闹，又好像，寂静无声。

他在看着天上的灯，朝着天际渐渐地远去，星火在他眼中明明灭灭，慢慢变小，最后寂灭在黑暗里。

手里的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距离越来越近，他似乎总是微微蹙着眉头，眉宇之间萦绕着化不开的愁绪，像终年积雪的山头上不散的云雾。

霭霭停云，濛濛时雨。

停云——思亲友也。

卫筝停住脚，在离他一丈的地方安静地站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灯，纯白干净，什么也没有。他听到了声音，似乎有些诧异，眼底的情绪尚未完全散去，唇角便轻轻扬起来，温润如初。

很快手里的天灯飞起来，沈珏的那个颤巍巍的，像是不堪重负，他小心翼翼托着往上，很快便也飞起来了。

一盏，两盏，三盏……千万盏挂在夜幕里，像是从天上倾泻而下的星河，载着人间的思念和祝愿，汇聚到天河里。

前面的桥上在打树花，有人拿着木勺往桶里舀起来一勺铁水，朝着河面上方泼洒过去，漫天星火就在空中迸裂，化成星雨，银花翻飞，前面的尚未落下，后面的已经覆上，如梦似幻。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卫筝一直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怎么觉得都不适合，今日一见，没倒有比这更加贴切的了。

边上有人高声喊起来，“喜庆打，丰年打，盛世打。打花，打花，送福万家。”

大家都拍着手高声呼喊起来，“送福万家。”

卫筝招手跟着一起呼喊起来，太子看着欢呼的人群笑起来，芃羽看着他的侧脸，眉眼弯弯，也随着一起笑起来。沈珏还在望着远去的天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火树银花，星火漫天。卫筝侧头看向林晞，细碎火光倒映在他眼中，只一瞬间的光亮，万千星子从眼眸中急速坠落，墨色重新倾覆上来。

孤寂与繁华落在他的肩头，对比鲜明得宛如雪地里的火焰。察觉到她看过来，微微低头看着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清冷又慰藉。

“林晞，，”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服，站在阑珊的灯火里，芝兰玉树。昏黄的灯映照得他有些朦胧，化开了周身的清冷，君子如珩，温润而泽。

他生得很好看，特别是一双眼睛，像冬天树枝上挂着的冰凌，清透又冷峻，清凌凌的，又暗藏着锋利。

瞧着危险，却又动人。

几人往前面走了，卫筝愣了一下，已经忘了自己方才要说什么。不知林晞方才是否听到她的话，他并没有追问。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