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楼的后背靠在椅背上,并没有从椅子上坐起来,没有动,只是缓缓睁开眼睛。
这位年过半百的局长,在这个位置上并不轻松。
临海的发展要靠他,招商引资、营商环境、配套设施等等,哪个都没有人替他完成。
许哲看得出他脸上的疲惫,眼中有稍许的落寞。
“怎么了,小许,是不是外商那边有什么问题?”
“不是,没有,单纯的就是想找您聊聊。”
汪海楼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本来靠在椅子上的身体已经离开了靠背。
听到许哲说只是想和他聊聊,瞬间又靠回到靠背上。
女秘书进来给汪海楼倒水,她看到许哲在,就站在了旁边。
汪海楼摆摆手示意自己人,让许哲直接说。
“汪伯伯,刚才我也听了,外商他们只会把他们的产业投资到咱们这,不会接手咱们自己的产业,特别是夕阳产业。”
许哲盯着汪海楼无神的眼睛,称呼已经从“汪局长”改成了“汪伯伯”。
一个简单称呼的改变,是他对当前形势的判断,拉近和汪海楼的关系。
许哲接着说:“况且我知道,冷饮厂那边已经亏了好多年了,这个摊子咱本地没有企业家愿意接。”
“破产的话,几百号人就得下岗,对治安稳定会带来一些压力,对官方的名声也会有不好的影响。”
“不破产的话,亏了这么多年,我想政府早就顶不住了,临海的发展哪里都需要钱,这是个无底洞。”
……
许哲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分钟,分析利弊,可是最终也没有给出答案。
汪海楼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来许哲具体什么意思,总是感觉他在藏着说话。
旁边的女秘书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许哲分析得很到位。
对于不了解冷饮厂的外人来讲,水平已经很高了。
汪海楼的身体已经从靠背上移开,眼神也有了一些变化。
“小许,你说了这么半天,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破产和不破产都不行?那你有什么法子?”
许哲看汪海楼,既然想听自己想法,那就说一说。
他语速平稳,情绪并没有一点变化,淡淡地开了口。
“汪伯伯,我想承包下冷饮厂。”
“你还只是个学生,这可不是考试,随便选个ABC完事,这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局里不知道为这个冷饮厂开了多少次会,每次都会卡在钱上。”
汪海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秘书又赶紧把水添满,又静静地站在一旁。
汪海楼也不知道为啥要对这个少年说这些,反正都说了,索性一次性全部说完。
“小许,你可知道,冷饮厂里的工人半年都没有发工资了,几百号人,半年的工资都得几十万。”
“就像你说的,不能倒闭,倒闭了社会治安会有问题,不倒闭政府每个月要出大几万的工资,现在的营收实在是太少,根本无法支撑。”
“我也找了市里几家有实力的企业,劝他们接手,来考察后,都觉得是个烂摊子,没有人愿意接手,想想也是,谁会每个月掏这么多钱搞它。”
……
汪海楼也说了半天,情真意切,真情流露,有抱怨,也有无奈。
“现在冷饮厂就像一泡屎,看着表面没啥,就是臭臭的,扒开一看,更臭。”
最后他说了一句,差点没让许哲笑死。女秘书也在旁边捂着嘴笑。
“你说这种情况,有哪个傻瓜会来接手,反正要是我,我不会干,想忽悠个外商,结果人家也不傻。”
汪海楼说完,又喝了一口水,看着默默沉思的许哲。
汪海楼已经把冷饮厂的情况和盘托出了,没有一丝丝隐瞒。
一是想要吓退许哲,二是让许哲知道这里面的坑深,跳下去基本上没有出路。
许哲沉思良久,他清楚这里面的坑,但世界上哪有不冒险,高风险才有高收益。
有时候的坑,不是真的坑,可是黄金坑。
“汪伯伯,我想做个傻瓜,但我没有钱。”
许哲也是语出惊人。
没有钱,没有钱,你扯啥呢,玩闹呢,在这和你浪费半天口舌。
汪海楼多少有些不满意了,合着你是来耍我老头子玩呢,要承包,没有钱。
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