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几日后,袁思莹突然造访立政殿。
“拜见皇后娘娘。”
“袁充容?”王皇后并不待见她,“你可是稀客,怎么想到来本宫的立政殿?”
袁思莹不卑不亢,甚是恭谨。“妾从行宫归来,于情于理,都该来拜见娘娘。”
“本宫没想到,这满宫里,竟就你是个懂规矩的。”
王皇后有些意外,“坐吧。来人,看茶。”
“多谢娘娘。”
袁思莹举起茶盏,装作抿了一口,就放下了,用绢帕擦了擦嘴角。
“娘娘不知,这回去九成宫,可算是惊险万分。那日山洪来时,正是深夜,妾抱着五皇子一路逃命,狼狈不堪,连陛下的丹宵殿都被水淹了。”
“本宫虽坐镇宫中,但听到消息时也是担忧不已。竟如此惊险,那淑妃她,是如何逃出来的?”
“淑妃也在丹宵殿啊,和陛下在一起,自有金吾卫护卫左右,自然比妾等动作更快。再说,陛下为了护着淑妃,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一路背着她,胳膊都折了。”
王皇后也放下茶盏,追问道:“什么?淑妃身怀有孕,竟还与陛下同住一殿?还拖累陛下伤了龙体?”
“皇后娘娘竟不知么?”袁思莹掩着嘴,假作惊讶道:“淑妃娘娘的盛宠,妾算是见识到了。哪怕是有孕后,陛下都未曾去过别宫,与她同起同卧,连底下宫人都在风传,说陛下和淑妃……”
说到此处,她突然住了嘴,似乎颇有顾忌。
“怎么?说下去啊。”
“她们说,陛下和淑妃……亲密无间,如民间恩爱夫妻一般。”
“啪!”皇后案上的茶盏被扫在地上,碎片四溅,有些甚至飞到了袁思莹的脚下,可见动手之人的愤怒。
“萧氏这个狐媚子!”
王皇后咬牙切齿:“她挺着个大肚子,还缠着陛下,简直不知廉耻,枉费她还是个世家女!”
袁思莹不屑地撇撇唇,这时,外头也听到了声音,一个小内侍进来收拾地上的残局,包括她脚下的碎片。
见她的鞋面上溅了几滴水,对方还拿出帕子,恭敬问道:“袁充容,奴为你擦擦鞋吧。”
看着他手上雪青色的帕子,上面绣着只春燕,袁思莹眸子一缩,突然开口:“抬起头来。”
那人抬头,正是曹大郎。
“叫什么名字?”
“回充容娘娘的话,奴家中姓曹,名唤如意。”
“如意?万事顺如,遂人心意。”袁思莹点点头,“不愧是立政殿的人,皇后娘娘身边能人辈出,连个擦地的小内侍,也是这样的伶俐奴。”
被她这样一说,王皇后也分了个眼神,看向地上的曹如意,只见他白皙俊秀,气质清雅。虽跪伏在地,仍难掩一身书卷气,浑不似那些个腌臜阿谀之辈,更像个谦谦少年郎。
生得好,名字也好。
她心头一动,“你是新来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前些日子刚进宫,是吴少监分来立政殿的。”
“嗯,从今日起,你便进殿服侍吧。”
袁思莹以帕掩唇,隐下一丝得意的笑容。
当天夜里,她就在自己的咸池殿中,等到了曹如意的“秘密造访”。
“拜见充容娘娘。”
“如意来了,快请起吧。”袁思莹让枫露将人扶起来,便使个眼色让她出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曹大郎还是觉得屈辱,“充容还是唤我大郎,或是攸宁吧。”
“好。大郎,刚才看到你手上的帕子,那是长孙太尉之前叮嘱过我的标记,你是太尉安排进宫的?”
“是,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摘下帏帽,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伤心,“我全家死绝,又岂可自己独自苟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当日山洪来袭,多亏你父亲曹将军,我与五皇子才得以逃出生天。不成想,不久就传来他的死讯。”
袁思莹叹了口气,“到现在,我都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太尉所说,是萧淑妃在水灾时受惊,动了胎气,便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认为家父救驾不利,怂恿陛下从严治罪,害得我父死母丧、家破人亡。”
曹大郎,本名曹攸宁,是左监门卫中郎将曹敬的长子,下面还有个妹妹。
去年刚入读国子监,本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想着将来科举入仕,与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