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双楼今日格外热闹，引来许多百姓围观吃瓜。大家围在楼前，不顾头顶火辣辣的太阳。

“吵什么吵，这是我的酒楼，不是你们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隋九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大汉将碗重重地摔到地上。

旁边传来妇人的抽泣声。

“你这女人，败家玩意儿，动不动就知道哭。”大汉气急败坏地喊道。

妇人不吭声。

大汉又骂骂咧咧起来："你要哭就滚出去哭，别在老子这里丢人现眼！"

“发生什么事了，不能好好说嘛？”困虎试图劝架，心里嚷囔着，打人算什么本事。

“有你什么事？”大汉面红耳赤，又想对困虎动手。

大汉抬起手，想扇困虎一掌，却不料被人折断手臂。“咔嚓”一声，大汉疼痛不已。

“我的人，你也敢动。”隋九走近那妇人，轻轻问道，“他发病了？”

妇人摇摇头，她的脸上、手上都是淤青，想来是她这丈夫干出来的混账事儿。

“他背着我找其他女人，那日她找上门来，我不过与她争吵几句，当家的就开始打我……”她用袖子擦了擦即将落下的泪，努力控制情绪，“这日子没法过了。”

隋九听着眉头紧皱，十分不快，吩咐手底下的人将这大汉拖出去，乱棍打一会儿。

围观百姓纷纷鼓掌，拍案叫好。

“别死了就行。”隋九眼中的杀气正盛，吓得那大汉赶紧跪地求饶。

隋九不理会他的叫喊，从袖子里拿出一瓶金疮药置于桌上，“伤口需及时处理。”

“谢谢。”妇人神情黯淡，很是悲伤。她紧紧地握住药瓶，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原来是会变的啊。”

隋九停住了脚步，他回头，向妇人说道，“休了他吧，我帮你。”

妇人抬起头，眼底尽是感激。

“散了散了，都散了。”困虎朝吃瓜群众挥挥手，他一向不喜欢爱热闹，也不喜欢爱热闹的人。

“掌柜的，这上好的青花瓷，就让这么个混账东西摔碎了。”困虎十分可惜地叹道。

“碎就碎了，收拾一下，跟我进来。”隋九拂了拂衣袖，“啧，脏了。”他现在只想赶忙换套衣服。

他进屋换衣服的功夫，外面又有一伙儿人进来了。

隋九一看，是官府的人。

“官爷，你们这是……”衙役推开困虎，径直走去，“我找你们家掌柜。”

“何事？”隋九脸上并无笑意，对于阿谀奉承这一套，他向来学不会。

“今日你打的大汉，是付心村的村长。村民集体上诉，说你干扰了他们村的习俗。隋掌柜，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衙役并没有上前抓人，捕头知道，隋九一定会与他走。

“着实荒唐。”这倒是引起了隋九的好奇，付心村里到底是怎么的陋习，使得每个人都在遵守，不容打破。

他跟着官差来到了官府。

付心村位于北郊，离城门比较远，一路走来，遇到许多村民和百姓。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隋九如何仗势欺人，如何嚣张跋扈。

这些隋九倒不怕，但是他不想惹麻烦，所以没有辩驳。

官差带着他进入衙门之后，直接去了县太爷办公的房间。

"参见县令大人。"隋九拱手行礼。

"隋九，你糊涂啊。”县令老爷素日里与隋九有些交情。

隋九没有作答，等待着县令下文。

"我知道你的脾气，但是你打的那人，乃是付心村的村长，你若是不给个交代，这件事传扬出去，会对付心村的名声造成损害。"县令大人一脸忧虑。

“草民不解。”隋九作揖，但接下来他便笑而不语。

县太爷姓李名虔，年纪与隋九的父亲一般大。他与隋星洛是好友，自是看着隋九长大的。

李虔知道他心里想的，他又何尝不想如此。付心村从一个“人人付出真心”的和谐村落变为一个“人人真心被负”的凄凉村庄，何尝不是一桩痛事。

可是，一人如此，尚能整改；人人如此，又该从哪里下手。村里的人，将“负他人”作为习俗，代代相传，从未幸免。况且，李虔所在官府虽管辖着付心村的治安，却不是付心村里的人，没有资格插手此事。

“如此，以村长下手，撕开这道口子，岂不甚好？”隋九接过李虔所倒之茶，喝了一小口。

此茶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