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鳢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纤细的人影托着一大块人形的物体出现在雪地里,惊得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
虽说使徒与男人不相上下的身高绝对称不上娇小,但手捧壮汉在雪地上如履平地的画面,还是足以令人震惊了。
啧啧啧,这位预备役少夫人的力气,可真大啊。
乌鳢赶紧跑过去接,还走没到跟前,梁轩星突然站住不动了,似乎在确认来人是敌是友。
为了避免在返回的路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乌鳢在防护服外罩上了一件宽大的黑袍,身材比平常看起来高大了许多,防护面罩又挡住了脸,黑灯瞎火的野地里,怕是一时之间没能认清。
乌鳢一把抓掉了盖在头上的斗篷帽,快步走向两人,边伸手边说:“老板交给我吧,咱们赶紧上车。"
梁轩星警觉地向后撤了几步,避开了乌鳢伸来的手,与他保持了一大段距离。看了看他身上穿的防护服,再向后看见了那辆银色马车。
“那就是顾临说的马车?”梁轩星问道。
乌鳢:“???”这是什么情况?人没认出来就算了,怎么会连车也不认识了?
梁轩星问完也不等他答话,健步如飞地托着人上了车。
乌鳢看顾临躺在她怀里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再顾不上想别的,驾车就往贝克街公寓赶。
公寓这边,蚱蜢已经快速地搭建起了一个微型的隔离病区。马车到达的时候,连车带人驶入了一个巨大的球形气囊。
“这是怎么了?是受了伤还是什么?”蚱蜢站在气囊中间,看着梁轩星抱着人下了车,觉得这画风的走势有点偏。
“不知道,她一直抱着老板不说话,也不让人靠近。”乌鳢焦急地说,“刚才在雪地里下命令的时候,人分明还是还好好的。”
“先杀菌,怎么样也得把防护服脱下来再看。”蚱蜢打开了真空气阀的开关。
梁轩星抱着人,看着蓝色药剂铺天盖地的淋下来。她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觉得面前的这几个人似乎有些熟悉,又好像并不认识。
“好了好了,赶紧进负压高温室。”蚱蜢拉了梁轩星一把,却被对方一股蛮力甩开。
通过面罩,蚱蜢看见了梁轩星惊恐而凶狠的眼神。她的眼睛毫不聚焦,一刻不停地朝四周看,把手上的男人抱得死紧。
警觉性急剧增高,无意识回避,意识分离性障碍,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
蚱蜢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上了大脑。
这下完蛋了。
在这种状态下,人几乎是完全丧失理智的。任何的刺激对她来说都非常危险,随时有可能出现精神崩溃,做出更加偏执的行为。
眼下指挥官生死未卜,如果梁轩星一直这样死不撒手,以使徒的战斗力,院子里的人加在一起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暗巷子的人,用武力控制肯定是最下策。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顾临的脸色隔着面罩看都能看见呈现出了灰白色,他等不了蚱蜢用心理暗示的手法让梁轩星松手!
蚱蜢一把掀了自己的面罩,眼睛通红地往前迈了一步,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央求道:“他快死了,你救救他。”
“——他快死了!你救救他!”
梁轩星思维混乱。记忆错乱地交织在一起,眼前的画面不停地旋转。一时在月光下的雪地里,一时在恐怖的白色试验室中,耳边一直听见顾临在喊她的名字。
“你要保持清醒,梁轩星。”她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救救他.......”
“控制你的身体,梁轩星!”她眼睛发直,手指僵硬地弯曲。
“.......他快死了”
“你这个灾星,所有在你身边的人都会死。顾临也一样,他马上就要死了。”梁轩星在虚空中卡住了自己的脖子,“你快点放手!”
......
“他冷......”梁轩星咬穿了自己的嘴唇,面罩里全是血腥的味道,难以自抑地不停摇晃着头,艰难地把目光投向蚱蜢,一字一句好像呼出的长调:“他说好冷......”
***
“把他的衣服全部脱掉,要快。”
隔离病房里,蚱蜢一边说一边冲进浴室放水。
梁轩星把顾临抱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地脱掉他身上冻硬的衣服,摘掉了蒙在他脸上的面罩。看着那张并不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