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实在没想到,这就出来了。”高浪在前头坐着,心情颇好。
因为甘小草心情好,好到一直高兴地坐在他隔壁,抱着小奶虎,一起迎着这微雨,向南而去。
高浪侧头,看着甘小草那眉眼带艳的模样,猜测到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在底阵村的时候是这样,在山谷的时候是这样,刚刚也是这样。
不然的话,如此突兀地把自己的手去接别人的泪水,终究是奇怪的,而且完全没有必要。
“是啊,我们不歇息,一直赶路,应该能把时间缩短为四日或者三日吧?”
“也许他们会在哪里停留,那我们就能更快了。”
“高浪,要不晚上你赶路,白天我赶路?我觉得这瘦驴不会不听使唤的。”甘小草低下头,一人一奶虎双双把瘦驴盯。
瘦驴的尾巴甩到已经被甘小草涂了创伤药,还用藤蔓绑着的干蒲叶给它贴好了的防雨用的伤口,大眼睛轱辘转,撇过一侧,缓慢又没停过地向前走去。
对,你们清高,我小瘦驴都瘦到皮包骨了,还替你们挡了灾,如今你们能轮流歇息,我就不能?
我就活该当那头拉磨拉到天荒地老的不值钱的瘦驴呗!我当初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地跑到那片坡上吃草,吾真是宁愿早些投胎了。
欸,也不知道它去哪了……
“欸,不行,瘦驴也经不住,它比我们还辛苦,总得休息。”甘小草又自己否决了这个念头。
只能商量着,晚上晚些歇息,早上天一亮就开始跑了。
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甘小草钻进了车厢里。
而这场雨自从下晌从常乐镇离开之后,就没有停过,恍惚之间,拍打在脸上更加的疼痛了。
不过好处就是,蚊蝇大军只能躲雨遮蔽起来了。
今日的夜幕比往常的还要黑得早些,前面有一个破庙,已经被人山所挤满。
而破庙的外边有一侧全是尸体,应是被人清理出来的。
甘小草和高浪也不去挤破庙,他们有足够的棉被,打算直接在车厢对付即可。
可别人,却别有用心。
高浪把驴车停在了离庙门口最远的屋檐底下,车厢顶部一半是雨滴,一半是遮蔽。
庙里基本是没有代步工具的百姓,其中也不乏有护卫队的富人。
他们亮出来的银光闪闪的长刀或者利剑,就是最好的防身武器。
“呀,乖儿啊,别哭了,不哭了,娘等下就给你找吃的啊。”雨水冲刷墙面的声音里,传来近处一位似乎还算温柔的妇人的低喃。
可下一刻她就尖锐了起来:“囡囡啊!你就听娘的,去找那些人求一求,问一下他们肯不肯给你点吃的。你弟弟现在可饿着了,你爹也没了,呜呜呜,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呜呜呜。”
许久未听回音。
接下来,她又说:“囡囡,你去问,那,那家的老爷,挺喜欢你的,你去问问,能不能给你一点吃的,看看要什么条件……囡囡,我是你娘,他是你弟弟,你总不能看着我们死吧,呜呜呜。”
“饿饿!饿饿!”小男娃扯着喉咙叫,他一叫,似乎还有其他家的娃儿都一起叫了起来,整间庙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哭闹声。
好一阵的烦杂和吵闹。
甘小草跟高浪面面相觑,突然车厢被人敲了两敲,似乎是儒雅的中年大叔,询问:“小伙子,我刚刚有瞧见你呢,怎么不把驴车赶进庙里?我们得承王老爷的垂怜,庙里别有一番秩序,是不用担心,如外边的那些盗贼般的强盗行径的,你们也能好生歇息一番。”
高浪对着甘小草点了点头,便掀开车帘,对上了那道被雨水泼打了一脸是湿润的大叔,有礼地婉拒:“不用了。我们车厢做了防水,在这车厢里度过也是可以的。那庙里的位置,我们就让给接下来会避雨至此的同道人吧。”
大叔站的位置瞧不着甘小草,可甘小草手里的毛茸茸摊肚皮的小奶虎却是被他看见了的。
那是一只干净炸毛的小奶虎,四肢有力,即使长得像寻常百姓家中最常见的黄色狸花猫,但它那对着审视它的不友好的大叔的目光,而露出来的两个虎牙,萌萌中带着昭示。
它是头老虎。
不是猫。
大叔尴尬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也不便再看,即使他心中已经有了更多的重视,也不敢再窥探甘小草是何模样,笑了笑便扯了两句家常话,走了。
他淋着雨来,又淋着雨回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