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隆冬,陆长风却只穿着一件很薄的夹袄。
他的脸,手都冻得通红。
他消瘦了很多,整个人像是纸片一样,好像随便就能被风吹走般。
他身上,还戴着孝。
他竟然还在给他姐姐戴孝。
陆长风的样子也变了许多。
记忆中那个内敛害羞,温文尔雅的陆长风,现在变得面色麻木,瘦得脱了形……
最令鱼晚棠感到陌生和害怕的,是他盯着自己的眼神。
“久违了。”陆长风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冷笑。
鱼晚棠越发觉得,陆长风太陌生。
而且他今日上门,怕是来者不善。
陆长风有一种执念。
他一直觉得,他姐姐是被霍时渊害死的。
就算始作俑者已经伏诛,他也只觉得那是霍时渊的替罪羊。
他不满意那个结果。
他要让霍时渊为姐姐的死付出代价。
一命还一命。
只可惜,他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霍时渊的衣角都挨不到。
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
有生之年,他一定要为姐姐报仇,不死不休。
现在的陆长风,身上带着一种令人下意识想远离的阴霾。
陆长风盯着鱼晚棠刚长长了一些,堪堪遮住耳朵的头发,表情似笑非笑。
他在嘲笑她。
鱼晚棠见状心里有数了。
陆长风,显然来者不善。
“陆公子找我有事?”鱼晚棠面色从容地开口问道。
“借一步说话。”
陆长风的口气不是商量,而是生硬的命令。
鱼晚棠还是忍住了,咬咬牙,请他到门房说话、
陆长风说不希望有第三个人偷听,鱼晚棠又把下人屏退。
“晚棠,你疯了啊,我不同意你和他独处。”月华反对。
陆长风好像这才注意到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月华也看出来了,陆长风对鱼晚棠,好像没有多少留恋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恨。
他要是想伤害鱼晚棠怎么办?
“没事。”鱼晚棠对自己的身手有数。
虽然也难以做到以一敌多,但是对付陆长风这等从小只知道读书的人,鱼晚棠还有信心。
月华想了想后道:“那我就在门口等着。你要是有危险……”
“放心,我不会。”
月华带着人出去了。
陆长风低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鱼晚棠也不打扰他,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等着他开口。
陆长风又酝酿片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都变得一片森然。
“张将军爱女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令人同情。”
鱼晚棠点头。
是,张翼确实令人同情。
“恭王爷说,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可是没有人相信。”
“这个案子,得年后才能看有没有进展——”陆长风慢条斯理地道,目光却基本都留在鱼晚棠脸上,“我怎么觉得这个意外,和我姐姐的死都是相似的?”
鱼晚棠没接话。
“都是有人用极其恶劣的手段,强逼死无辜的人。鱼姑娘,你说呢?”
鱼晚棠强行按下自己的情绪,“陆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不必绕来绕去。”
“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陆长风斩钉截铁地道。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没有放过鱼晚棠。
鱼晚棠心里一沉。
陆长风这是诈她?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陆大人的意思是,那张宝儿是我害的?”
“不是你,但是也差不多。”
“陆大人请明示。”
“张宝儿毒发身亡的地方,我见到了这个。”
陆长风不疾不徐地从荷包里捏出来一点东西,放在指尖给鱼晚棠看。
鱼晚棠皱眉。
她已然明白陆长风的意思。
陆长风发现了吱吱身上掉下来的毛。
鱼晚棠心里忍不住抱怨,吱吱啊吱吱,你早不掉,晚不掉毛,怎么就非得给人留下把柄。
不过她是不会松口的。
“你敢说,这件事情和你全然没有关系?”陆长风简直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