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走开,将话筒让给有些紧张,努力保持平静的喜多郁代。
“雪乃酱,你好像有点紧张?”
姐姐细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雪之下雪乃只是无声地看了对方一眼——表演呢,讲什么悄悄话?
“想知道答案吗?”
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姐姐的爱好就是看自己烦恼?多少有点扭曲了,都说了让你改改。
雪之下雪乃不答。
“尽全力吧,全力到容不下思绪地表演,你会得到答案的。”
雪之下阳乃迈步向前,急促的扫弦声演绎着曲子的尾奏。
一首给年轻人听,激烈而富有节奏,非常摇滚的歌结束。
喜多郁代心脏直跳地让出话筒,稍稍吸了口气,准备最后的一首歌。
“一首歌送给过去,一首歌送给现在,最后一首歌就送给未来吧——接下来请欣赏,烟火。”
雪之下阳乃站在话筒前,抬眼向周围看去,精准地从人群里看见父母。
吉他的弦轻轻拨动。
她满面微笑地开口,声音柔和而清亮。
“黄昏拥着夕阳,
沉没在黑夜泛起的海浪。
从彷徨再到徜徉,
随波逐流怎么成了方向?”
低沉吟唱的歌声,轻而易举扫去舞台上残余的几分火热,稍显消极和迷茫的音乐,却在微笑里显露出不同的意味。
雪之下雪乃听出不对,看起来明明和排练时一模一样,站在这个舞台上,姐姐唱出来的声音却格外不同,虽然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脑勺,但心中隐隐有些预感……姐姐在笑吧?
“生命会失去阳光吗?
雪花在等凝结还是融化?
孱弱的翅膀,如何飞翔?
干涩的喉舌,如何歌唱?
世界啊。
你要把我抛向何方?”
后藤一里低头拨弄着吉他,隐隐感受到一种压力,歌唱给伴奏带来的强大压力。
音乐有力量吗?共鸣时就有。
孤独的时候不会觉得痛苦或是迷茫,迷茫和痛苦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格外孤独。
就像是弹吉他时非常开心,弹完之后,呆在安静的房间里,就会感觉不是很开心。
阳乃姐会是一个孤独的人?完全没想过啊,明明完美地不可思议,甚至于想要成为的自己,隐约间就是对方那种样子的感觉。
后藤一里不知不觉地专注起来,双眼紧盯着吉他的弦,将起伏不定的情绪,悠扬稳当地落在弦上。
悠长的声音落下去,鼓点、贝斯、吉他的声音依次消失,悠扬的歌声似乎一下子将气氛代入寂静。
雪之下阳乃暂时放开吉他,靠得离话筒更近了一些。
嗖——
远处的烟花区,一枚火星带着尖啸声冲上夜空。
砰——!!
绚烂的淡红色烟花在夜空炸开,压过街道上的灯光,仿佛一闪而逝的红日。
鼓点被用力敲出,吉他声激烈地奏响,贝斯安静地撑起一面托住所有声音的墙。
雄浑嘹亮的歌声冲上夜空。
“乘着烟花的光芒——
将黑夜擦亮。
穿越地球的彼方,
守候正在升起的太阳!”
像是咆哮,像是激昂的宣讲,亦或者怒吼之声,如破冰般的力量感钻进耳朵,贯穿身心。
歌词和旋律都不重要了,只需要这个声音。
雪之下雪乃不自觉低头,专注在音乐上,心头有种不想被歌声压着走的情绪。
后藤似乎也弹得越来越好……是个很容易受感染的人呢。
砰!
又是一朵绚烂的烟花炸开,颇为精准地嵌入歌曲。
“乘着烟花的光芒——
让生命绽放。
盛开在天穹之上,
黑夜会举起新的太阳——”
雪之下雪乃已经抓住话筒,尾音不断拉长升高。
砰砰砰砰!
烟花接连不断飞向夜空,不断绽开,一簇簇,一朵朵,一片片的火红之色,仿佛一轮轮燃烧刹那的太阳,不断消失,不断出现,将一生的轰鸣与色彩,烙在漫长黑夜中,烙在属于自己的那几秒时间里。
夹杂着雄浑怒音的歌声与之应和,拉长、拉长、再拉长,似是也变成夜空里绽放的一朵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