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属于她的,不过风声为伴,青灯一盏。“匡匡”——似风吹打着窗户,又有规律,她警觉起来,拉开窗户缝隙,一张纸一卷而入,落在地上,她盯着纸上熟悉的字迹,无悲无喜,静静的……静静的……
“皇上,昨夜大火,已查明,是从冷宫燃起,借风向四周扩散,是……废妃林氏……推倒烛台……”
“嗯。”沈君亦笔锋一抖,墨滴落在案台的画上,画中女子巧笑倩兮,明艳动人。
天禧八年十二月初九,明贵妃林氏殁。
年前,韩国公韩忠被告发诬陷前丞相一事,私自改动帐目,拖延军饷,致死者数万。皇帝大怒,追查此事,查处涉及官员百余人,将韩忠枭首示众,涟妃打入冷宫,威慑百官,振纲纪。
次年,帝欲再任林相,林渐却携家眷自请出京,不知何往。
同年四月初九,柳青燕飞时节,皇帝立后,十里红妆,万金作聘,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后有史官记载,关于其只寥寥数言:“帝后林氏,不知何许人也,得帝幸,素爱与帝吟诗作赋,帝每见之,笑曰:“卿笑颜如花,玉脸生霞。”世人多羡帝后情笃。
到此为止,又是一阵风云变换,三人又回到了屋内。青棠与师父还算镇定,而常守呆呆地,还未回过神来。手中的笔在纸上落墨,还浑然不觉。
“那位帝后林氏……”青棠看着还在昏睡的沈公子,心中隐隐作痛。不知为何,她每每看完这些人的梦境,总感觉就像亲身经历过一般,或喜或悲,切肤之痛。
“你们说,那位帝后,是不是林淑?”常守低头看着纸上的字迹,字里行间都是林淑的哀鸣。
青棠拿起执迷镜,握在手中摩挲:“亦或者……是皇帝寻来的替身……”
“为何不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那怕是我们的愿想……”
“不是愿想!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美好?”
“你!”常守看着青棠,不能理解:“这世上这么多美好之事,有些事虽情非得已,总归结局美满。”
青棠冷笑一声:“美满?哪里美满?那位帝后只不过是也姓林,难道就一定是林淑吗?”
“那林淑在冷宫时有人送来信……谁知不是一场计谋?你心中就没有一点儿美好的向往吗?”常守摇摇头,显然不认同青棠的看法。
“哈哈哈……”师父摸着花白的胡须,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二人争辩:“事物万因万果,皆有旁人评说……帝后林氏究竟是不是林淑……就要是怎么想、怎么看了……”
常守和青棠都归于沉默。帝后林氏,究竟是不是林淑?是,则圆满;不是,则有憾。如是而已。
炉中香已燃尽,榻上的男人也悠悠转醒。青棠连忙递上一杯茶水,让他醒神。
沈公子摇摇头,有些疼痛。扶额皱眉:“我……此梦何解?”
“沈公子自己来看吧。”常守将纸给他。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都在等着这个男人,看完自己的梦后,究竟会作何感想。
时间一点点流逝,榻上的人呼吸起伏声愈加剧烈,半晌看罢,闭上眼,久久不能回神。
“林淑……”沈君亦喃喃自语,仿佛要将此人从灵魂深处揪出,却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