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时牵着徐如蓁的手,拉着她向前走:“跟我来。”
熊叔:“我这小院杂乱不堪,二位就将就着,我去看茶!”
“老先生何出此言!这院虽小,确是五脏俱全,应有尽有,别有一番风味。”
徐如蓁一路来,听熊叔言行谈吐,并非寻常农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熊叔摩挲着花白的胡须,轻笑道:“哈哈哈,倒是很少有年轻人会喜欢,这位姑娘倒是与众不同。”
“不敢自诩异人,只是有家的感觉罢了。”
“家?你喜欢这里?”程令时提起兴趣。
“对啊,怎么了?”
“我曾经,也想过在郊外置办一座庄子,与……心爱之人携手于此,平淡一生。”
他说话时,眼中浮现一丝憧憬,徐如蓁静静地看着,不由得被他所感染。
陶渊明曾写过一首诗言:“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最是这些久居樊笼的富家子弟,才更向往最纯真最质朴的地方,哪怕就是一间泥墙小院,哪怕偏居一隅,也心甘情愿。
可若呆久了,又会想飞回精致的金丝笼中,贪念浮华。
“是啊,日作晚息,与一人共黄昏,有人问粥可温……确实美好。”
程令时定定的看着她:“那徐姑娘……可愿与程某相携共黄昏?”
“呵!将军大人相邀,小女子岂敢不从?”
徐如蓁与他相视而笑,现在看来,这男人不仅幼稚,还没有安全感。
熊叔从屋内走了出来,嫌弃道:“好啦,要腻歪就给我去外面!我一个老人家,见不得这些!”
“熊叔,我……”程令时还想要辩解。
“行了行了,打住!快来尝尝这茶,是前些天老孟送来的,我一直舍不得喝呢!”
“有劳先生了。”
徐如蓁伸手端起桌上的热茶,凑近一股清香扑鼻而入,如山间云雾,渺渺如烟,犹如雨后林间,自然清新。一饮而入,划过舌尖,又如春风清洌,激得人想打哆嗦。
“不错,真是好茶!”
熊叔:“哼!这还用说?老孟的东西,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
“老孟?敢问先生,这老孟是何人?”
熊叔:“这老孟啊,是前街西路上春当铺的老板,与我是故交,时常来看我。”
“熊叔,那孟老板近来可还安好?”
熊叔:“这……三日前,他还来为我送茶,倒是还好,只是,我与其谈话间,他总是心不在焉,时时走神,倒是不知为何。”
程令时沉默不语,只是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出了何事?”
“还是……那些琐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咚咚咚——”
有人敲门,徐如蓁向外望去,竟是宋书。
“大人……”
神色肃穆,应是要事。
程令时轻声道:“在下先失陪了!”
说罢便走了出去。
熊叔瞥了一眼,轻哼一声。
徐如蓁疑惑:“熊叔,您可是知道什么?”
“咳咳!能让他这般重视,不就还是当年事?但老夫也不好说与你,姑娘还是等他亲自告诉你吧……”
当年事……
不多时,程令时回来。面色阴沉。
他拱手:“熊叔,在下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熊叔:“哦,好好好,你去忙吧,事情要紧!”
“繁繁……走吧。”
徐如蓁应了一声,随他离开。
一路无话。
行至吟竹苑。
程令时看向她,神色复杂:“蓁蓁……我……”
徐如蓁连忙摆手:“无事无事,总有些事情不能告知于人,我明白,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他一脸懊恼:“我明明曾经对你许诺过,要坦诚相待……如今……”
徐如蓁上前环住他的腰,轻抚:“每个人,都会有秘密,我也有,只是还未到说出口的时刻,总有一天,会不是秘密的。”
程令时不语,只是抱徐如蓁的手臂更紧几分,下颌抵在她发间,忽的一凉,似是下雨……或是,一滴泪落在发间,复而消失不见。
徐如蓁伸手抚上他的背:“好啦,你不是说还有要事?那快去吧!莫要误了大事。”
程令时动动嘴角,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