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全身战栗,直勾勾地盯着一颗吊在路灯上的头颅。
“贤弟!”“贤弟!!!”蒙恬放声悲号,椎心泣血。他手脚颤抖着摔下马去,爬起来之后跌跌撞撞地朝着悬挂蒙毅头颅的路灯杆跑去。“快把蒙上卿的首级取下来!”王离心慌意乱,脸色苍白。众多公卿全都遭了毒手,王家能幸免吗?士兵从路边的商铺中找来绳索,把戈、矛捆绑在一起,割断了悬吊蒙毅首级的麻绳。噗。一颗沥干了血迹的头颅直坠蒙恬怀中。他低着头,泪水瞬间打湿了眼眶。“贤弟,何人害的你,你告诉我,兄长替你报仇!”“逆贼,我要将你阖族斩尽杀绝,挫骨扬灰!”蒙恬抱着怀中的首级仰天长号,声音凄厉而嘶哑,让围观者无不动容。王离暗暗叹了口气,不知该庆幸还是忧虑。一路行来并没有看到王家人的尸首,或许可以暂时安心了。不过……路还很长,焉知族人的尸首不会出现在前方?突然,王离眼神一凝。“叛军在那里!”蒙恬猛地回过头,双目殷红犹如一头疯狂嗜血的野兽。“众将士听令,随我杀敌!”“此战不留活口,我要将逆贼全数赶尽杀绝!”“杀!!!”陈庆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蒙恬的举动,唏嘘地叹了口气。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会在怎样的情形下跟这位名留青史的猛将见面。万万没想到,是他抱着兄弟的人头来向我复仇的。扶苏对你推崇备至,夸你有勇有谋、文武兼备,更难得的是智谋胆识远超常人,是少有的可以独当一面的将帅之才。阴差阳错下,咱们没来一场英雄惜英雄的会面,却成了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令弟是我杀的。”“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杀。”“因果历然,天地无欺!”“所有火炮装填弹药,准备射击!”陈庆举着矩子令,高喝着发号施令。—— 初升的朝阳被一层淡薄的灰云笼罩,阳光半明半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低沉压抑的气息,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咸阳宫墙头上的守军、躲藏在废墟中的士人官吏,从门缝里偷偷观望的庶民百姓……无数道视线汇聚在一起,心思各异地注视着勤王大军的举动。战马嘶鸣、刀剑出鞘、甲叶哗哗碰撞在一起。沉闷的蹄声由稀疏再到密集,由缓慢再到急促。最终上万匹奔马的奔跑声与喊杀声排山倒海、撼天动地!蒙恬一手怀抱着蒙毅的头颅,一手高举长剑稳稳坐在疾驰的战马上,怒吼着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他是大秦最后一位以战功封侯的武将。他对行军布阵,兵法谋略熟稔于心。他知悉火器的运用,了解它的缺点。他征战大半生未尝一败!“勤王大军已至,逆贼安敢猖狂!”蒙恬须发皆张,怀着满腔怒火喝令骑兵把阵型分散开。火炮不可能杀死他们所有人,只要有一半冲过去就够了!“陈庆,还我兄弟命来!”蒙恬压低身体,紧紧地贴在马背上,用尽最大的力气朝着叛军阵营呼喊!“开炮!”“后方无路,退无可退,全军死战!”“死战!”“死战!”群情激昂的呐喊被震耳欲聋的炮声和马蹄声所掩盖。弩弓射出的箭雨和密集的炮弹交错划过天空。这一刻,双方士卒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疯狂嚎叫着撞击在一起。没有什么是非对错,有的只是你死我活!北军急行军八百里,人困马乏。刑徒和匠工经过一夜厮杀,疲惫到了极点。然而这两支疲兵的战斗一打响就万分惨烈。炮车阻碍了骑兵的冲击,陈庆马上命令所有士卒压上去,杀人、杀马!蒙恬使一柄锋锐的长剑,催动战马灵巧地旋转跳动,剑锋所过之处,鲜血漫天喷洒。“逆贼受死!”陈庆所穿的十二章服太过显眼,故此蒙恬始终紧盯着他不放。挥剑砍杀的间隙,他陡然爆发出一股巨力,夺过一柄短枪猛地投掷出去。嗖!幸好陈庆早有防备,枪尖贴着他的脸颊划过,凛冽的锋芒激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老登,你有没有想过自已过时了?”“现在是属于兵仙的天下!”“来吧!”轰——轰——轰——陈庆的想法刚闪过脑海,咸阳宫的方向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四座宫门同时被炸毁,飞扬的尘土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