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句如同蜜糖般的话语,但听到这话的同时,游白的表情迅速冷淡下来,脸上原本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bookzun.com
艾普尔所说的话其实并不真切,里头带着一种近似恳求的味道。并非出于男女感情,而是更加浅显且粗暴的情绪。
游白反应过来,艾普尔其实是在害怕。她已经发现泰坦斯的本质是粗鲁野蛮的,它高举正义的旗帜,行得却是污秽不堪的勾当,其反差怎么可能不让人感到畏惧?
即使身份是士兵,但艾普尔毕竟是一名年轻女性,锻炼出来的理性不可能压过潜藏于躯壳内的感性,害怕与愤怒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理解到这一点,游白没有正面回应对方告白般的话语。
“我时常觉得,知道得太多也不是好事,黑料这种东西,是会反过来把人给吞噬掉的啊。艾普尔中尉,你应该会认同我的说法吧。”
艾普尔眼中的光亮被削去了许多,她盯着游白沉思许久,最后露出寂寞的笑容,叹息道:“被看穿了呢,还说你不会读心,大骗子。本来想说点好听的话烘托气氛,全被你搞砸了。”
游白回以相似的表情:“都怪中尉的兴致太高昂了,肯定能看出不对劲啊。我才不相信中尉你是言情小说里那种恋爱脑。”
在他看来,不管是自己还是艾普尔,双方已经过了盲信“爱情”的年龄。
爱情怎么可能驱动一个人脱离自己的立场?
读军校要耗费多少年青春?作为士兵要在训练里吃了多少苦?以女性的身份进入泰坦斯得跨越多少障碍?光是想一想就知道,艾普尔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
谁会因为区区恋爱感情就舍弃多年的努力?如果有,那一定是个极轻浮的家伙。游白才不相信这种人。
停顿片刻,游白继续道:“说正经的,中尉,你确实应该离开军队。你不能继续依附于泰坦斯,但也不该跟着我,我与泰坦斯都不是值得托付的对象。”
“是么?”艾普尔微微侧头,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微笑比之前更加真实,没有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退出军队,与战场告别,那我还能做什么?开面包店吗?”
“那种事——”
“行了,游中尉,别再劝了。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哪里适合我,我分得清。”
艾普尔嘴上说没想过泰坦斯的暴行,但作为一名年轻有为的精英,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放空脑子,什么都不去想?
她深知自己是个被战争所异化的人,脱离了组织与战场,自己也不可能像普通老百姓那样蒙着头过活。
如此一来,艾普尔能做的就只有仔细挑选自己的敌人了。
既然无法从战场上离开,那起码要让自己站在正确的一方。何况,自己还看过那么多关于泰坦斯的黑料,什么时候清算到自己头上都有可能,泰坦斯绝非容身之所。
艾普尔觉得自己的选择只有一个。
她朝着游白那边靠近了一些,攥住游白的手,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再次问道:“带我走吧?我有个好办法能尽快离开泰坦斯哦。”
感受着掌心的温暖触感,游白沉默了。
背叛泰坦斯是不能搬到台面上去讲的,其本身就充满了危险,一旦被人抓住,结果没准比泰坦斯倒台后的清算还要可怕。游白深知这一点,因而从未怂恿过旁人退出泰坦斯。
但眼下情况不同,游白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艾普尔就主动提出脱离泰坦斯,说明她是有过自主思考,一切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得出的结果。这再好不过,有了觉悟,接下来的路有多难走她都一定能坚持下去。
既然如此,自己哪还有理由拒绝?
游白反握住她的手:“我很荣幸。”
……
数日后——
休息室被围得水泄不通,不光黑獭小队的人呆在里面,就连其他工作人员都挤了进来,所有人都用要吃人似的目光笔直盯着游白。
游白有些犯怵:“你、你们怎么了?干嘛都这样看着我?”
卡尔往前迈了一步,从人群里出来。
他面色阴沉,用奇特的目光上下打量游白,良久才用沉重的语气问道:“……那件事是真的吗?”
听他用凛然的语气说质问的话,游白不禁肃然,心中亦颇为不安,猜测是否是自己击坠运输舰的事情暴露。
“卡尔,你指的是什么——”
“不要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