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提及人们出门在外,会以干粮充饥,但深究一些,“干粮”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倒是很难说得清。
莫天歌想要拿那个干粮来考究一下这个世界的民间食物文化,但看那他们这般模样,也知道他们身上的干粮不多,直接伸手讨要也不好意思,莫天歌想了想,便起身:“两个孩子光吃这些,也吃不饱,我出去找点吃的。”
大自然是慷慨的,只要有心,即便是在鹅毛大雪飘荡的荒郊野外,也可以找到可吃的东西,虽然肯定不多就是了。
莫天歌便在孤庙周围的树林周围转了转,倒是不需多找,很快便在树林附近的积雪中,看到了一些露出头来的植物。
这些植物,茎叶并不大,微矮,色泽微有铜红之色,莫天歌刨开积雪,掰下一下段,丢到嘴巴里嚼了嚼,虽有涩味,但也有一些清甜感,神色微喜,确定了这是一种野菜,种类应该偏向紫菜薹。
在前世地球,紫菜薹耐寒而不耐旱,作为野菜的一种,平常时的味道一般,但唯独在大雪之时,口感与美味最好,民间称之为“梅兰竹菊经霜脆,不及菜薹雪后娇”,因此被民众列入了种植行列,更有后来更以洪菜薹之品牌登上御厨房,连皇帝都赞不绝口。
莫天歌也不找了,拔了许多紫菜薹,而后孤庙附近有一个浅水塘,不知道以前修庙的人是不是还养鱼,虽然大雪漫天,浅塘冰封,但莫天歌还是在其中找到了一些浮萍。
回到孤庙中,莫天歌用雪将这些东西擦干净,然后便先把浮萍往木锅中丢去。
浮萍这种东西很常见,晒干后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如果是在荒郊野外,情况比较极端的环境下,也可以弄些浮萍来做汤,可以暂代盐分,稍微补充一下体内微量元素。
而莫天歌之所以做浮萍汤,倒不是为了药用。
浮萍做汤,略有辛味,也是一种没办法之下的调味料。
雪水沸腾,将浮萍汤滚熟,随后莫天歌便将紫菜薹丢进去,用树枝开始搅拌。
这一锅浮萍紫菜薹汤,味道是不能指望的了,但在这大雪漫漫之天,锅中热气把野菜香气稍微蒸出一些来后,倒也引得那一男一女两个小不点的垂涎,因为母亲给的那点干粮,根本不够他们吃的。
面对两个小不点那想吃的眼神,莫天歌微微一笑:“野菜这东西,还是要煮一煮,不然的话,大人还能吃,你们两个小不点只怕一入口就受不了了。”
野菜虽然风味足,但野菜之所以是野菜,很大程度便是因为这般风味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了,尤其是对喜甜厌苦的小孩就更是如此,莫天歌拿着树枝,搅动这锅,试图将紫菜薹煮的更烂一点,这样可以让紫菜薹的野生风味减少一些,吃起来更好入口一点。
不过,也许是地域的关系,莫天歌摘来的这些紫菜薹品相略有特殊,久煮不烂。
就在莫天歌微感遗憾,觉得两个小不点可能今晚上没口福的时候,漂浮在他身边的两张食谱之一,太阳球的那张食谱骤然绽放淡淡的光芒,这光潋滟而动,注入莫天歌体内,随后,莫天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
沸腾的汤,细碎的浮萍,起起落落的紫菜薹,汇聚为的一锅野菜汤,此刻在莫天歌眼中皆被剥离的表象。
汤为水,呈黑色,细碎的浮萍与起落的紫菜薹为木,前者浅绿,后者深绿。
黑与绿的碰撞,却是格格不入,各行其道,互相冲突,莫天歌心有所感,手中的树枝骤然而动,伸入锅中开始搅拌。
树枝仿佛化作了一只无形之手,将锅中不和谐的,矛盾的种种悉数击碎,而后循着一种特殊的旋律,将之重塑。
腐水与朽木,那是不堪入目的景色,但清澈的湖水中,一朵嫩苗轻绽,便是美妙绝伦的构图。
同样是水与木,却呈现出两种既然不同的面目与境界。
这是自然的调和,也是万物的共鸣。
隐约间,莫天歌仿佛听到了这沸腾雪水的歌唱,也看到了浮萍与紫菜薹的喜悦,这种超乎寻常的感知随之扩展,向着外面拓展。
寒冬凛冽之下,万物生机潜藏,但这并非逝去,而是积蓄与沉淀。
一股爆发性的力量,正在大地之中酝酿着,只等待一个契机,便要革新天地,让万物换新颜。
“待到春雷一声响,寒鸦三千尽飞逝!”
莫天歌脑海中莫名泛过这般感觉,随后,便与那潜藏于大地之中的爆发性力量建立起了一丝玄之又玄的联系,而后,借助这般联系,摄来一丝微不足道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