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性。

魔性源自于自我的凝聚，所以，这一声低语，并非外来的诱惑，而是源自于潜意识的自我启迪，或者说，是清晰到可以直接听得见的“直觉”。

但莫天歌此时没时间多思索这些，因为，眼前这个冒牌黑渊妖君骤起异变。

他胸膛处的木质令牌，绽放着淡淡的霞光，看似神圣，但却暗藏诡诈，更多的木质触须涌现，刺入了他身体的各处，似在更多的支配着他的身体与心灵。

下一瞬间，冒牌黑渊妖君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之前的躁动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浩瀚而沉凝的韵味，屹立于莫天歌眼前，却犹如看不见底的无尽深海，这种韵味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莫天歌甚至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觉得脚下的大地开始破碎，化作了无序流动的渊海。

原本环绕于此，呼啸而涌的黑渊之气，也在这一刻彻底宁静了下来，似在表达这某种恭谨与臣服。

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眸子中，仿佛有无数无以名状之兽，化作流星坠落，肆意而狂暴的蹂躏着所注视的一切。

无需多言，莫天歌便知晓了，眼前立于身前的，已不是冒牌货，而是真正的黑渊妖君，支配黑渊的鬼神之王，统御万妖的荒神之君，堪比返虚真君的三阶证道者。

显现之后，祂不曾言语，只是长吸了一口气，在其身心中弥漫的万鬼怨憎之味，悉数被其吞纳殆尽。

万鬼啃噬的痛苦，这是初味，而后万鬼诅咒引发的五感丧失黑暗，渐堕地狱之味，是次味，对羸弱的食客而言，这初味与次味，已是他们所能品尝的极限了。

而此刻的黑渊妖君，轻描淡写间便越过了这前味与次味，品尝到了终味。

生前没有来得及说出的话，在死后得以道出，生前的不憎恨与怨怒，在死后得到了慰藉。

万鬼宣怨，在孽报偿还后，也终将落幕。

如人报仇，一腔怨怒散去后，重担尽去，既是心满意足，也是怅然若失，但不管如何，终归是放下了。

这终味，并不浓郁，却是延绵不绝，在心扉之间流淌着，叙说着恩仇已尽，因果皆断后的味道。

这味道，名曰放下，也曰解脱。

放下并非放手，解脱并非忘记，只是，那已是该铭记的东西，而非负担与包袱。

这味道，如祝愿，既祝逝者往生，也愿生者铭记，

黑渊妖君骤然笑了起来：“外显酷戾，以成地狱刑苦，却内蕴慈悲，以成解脱祥和，很有意思的味道！”

莫天歌也笑了起来，笑的甚是开怀，因为，终于有一个食客，品出了他所烹之料理的真谛。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一个厨师，能遇见一位懂他的食客，当是至乐。

为了庆祝自己遇见知音，莫天歌一招手，那柄电锯落入其手。

而后，莫天歌猛然抡起电锯，狂笑着朝着黑渊妖君砍去，要将这个难得的知音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