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那些流民的大脑皆是一片空白。

世间无数种调味料，可增添或者完善菜肴的美味，但没有一种调味料，对料理的增色，能够胜过“饥饿”。

饥饿之下，人类的五感与肠胃皆会呈活跃状态，转为最适合进食与消化的状态。

这些流民便是如此，源自于邪蝗灶神赋予的强效饥饿，以一种压榨潜力的方式，撬开了他们因为营养不良而开始退化的味蕾，让这一碗妖力汤的滋味，以最大化的效果，进入他们的味蕾，进入他们的大脑。

这些流民从不曾是什么大户人家，他们不曾品味过山珍海味，他们贫瘠的大脑，也说不清这汤到底有什么味道。

他们只是感到一股呼啸的狂风，从口中一路吹拂到了那干瘪的肠胃中，又是磅礴的火焰，一路从味蕾开始燃烧，一直烧到灵魂。

妖力汤中蕴含的美味，一点点滋润着他们那枯萎的血肉，麻木的心灵。

于冥冥之中，这些流民仿佛看见了一尊不可名状的存在，那是由支离破碎的世界尸骸，组成的黑色深渊。

这不可名状的存在，伸出了一双双温暖而粗壮的触手，将他们拥入怀中，然后以诡谲难言的呓语呢喃，抚慰着他们因为颠沛流离而产生痛苦，鼓励着他们勇敢的站起来，去面对生活的一切苦难。

一个个流民忍不住跪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泪水肆意的留下，曾经的痛苦与悲伤，皆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宣泄了出来，但情感宣泄之时，他们的嘴角却渐渐勾了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

“嘻嘻，呵呵，啊哈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狂笑，回荡于流民棚户村中，流民那麻木的眼神中，渐渐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语的疯狂。

莫天歌看见这一幕，也露出了笑容。

所谓的灾厄，本质便是一个有序运转的系统内，发生了无序而狂乱的爆发，而这些流民被妖力汤中的黑渊灾味侵染，他们心中积累的痛苦与悲伤，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化作了一种狂乱的灾厄。

但对这些流民而言，这种狂乱灾厄并非坏事，因为再坏，也不会比他们现在的处境更坏了。

莫天歌笑着：“哈哈，很好，不遗余力的欢笑吧，这样的幸福笑容，蕴含着改变世界的力量啊！”

而他背后万妖幡上的那一尊邪蝗灶神，原本冰冷而非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而祂手中捧着的两个罐子，此刻，对应着善罐的那一个罐子，仿佛吸收了什么一般，变得凝实了一些，仿佛有什么诡谲难言之物，在里面酝酿着。

莫天歌也发现了这一幕，不由得点点头，觉得自己果然找到了进一步祭炼万妖幡的办法了。

在神话传说中，灶神寄宿于人类家中，收集家中善恶之事，分别装于罐中，然后一年的某一天，便将善恶之罐交于上苍，让苍天遍览人间善恶诸事，最终定下一家祸福，乃至于社稷安康。

如果按照外国神话而言，灶神也是不仅掌管着膳食与厨房，也是司掌善恶的古神。

但万妖幡中凝练的灶神，却并非正版灶神，而是与蝗神信仰混杂在一起的邪蝗灶神，而且因为其凝练的过程，与妖邪有着分不开的关系，所以威能有了很大的改变。

妖邪不事生产，也不成社会，其实和野兽没什么区别，这种情况下，它们的生活中最大的恶，便对应在“饥饿”，它们饿了才去吃，也为了果腹而行恶，所以，恶罐之中装着的，是一种原始的狂乱饥饿。

在妖邪这个群体中，邪蝗灶神摄取了恶，却并没有善，所以莫天歌便想着，是否可以在人类这一方，让邪蝗灶神获得相应的善，这样必可让邪恶灶神变得更加完善。

眼下看来，倒是有几分可行性，邪蝗灶神已经在这些流民那因为美食而露出的幸福笑容中，吸摄了一些可堪为“善面”的因素。

不过，目前因为量还少，所以这“善面”到底是什么，还说不清。

这些流民稍微清醒过来一些后，再看向莫天歌时，便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狂热，那种美味对食不果腹的他们而言，是一种毒，一旦品味过，便再也难以摆脱的毒，他们害怕再次失去。

“你们放心，食之幸福是每个生命都该有的权利，这是我说的！”

一锅汤，让流民们纷纷露出幸福的笑容，这种做法，便是莫天歌效仿黄巾军那施符水聚信众的套路。

这妖力汤，比符水更有好，不仅好喝，而且也有治病强身的功效。

源自于黑渊的气息，便在这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