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点化,并非灌顶传功,甚至连超凡之力的因素都没有多少。
只是简简单单叙说情况,然后道出一个问题而已。
如果是在蓝星,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但在这个天元之世中,却有着极为特殊的作用。
因为这个世界的生灵,皆流淌着源自于剑祖吕洞宾的仙血,而这份仙血中,承载着的一丝丝剑祖的纯阳之韵。
剑祖吕洞宾生来便是纯阳心,幼年之时便知修持,勤奋学业,善于观察,勇于磨砺,纵有些许懈怠与慵懒,也无法干涉那一颗向道之心,偶有些许迷茫与困惑,但也很快能拨开迷雾,再度勇猛精进,最终能成就凡人所不能成就之伟业。
无关力量,无关道路,仅仅是心性与意志,奠定了那份不朽之强。
莫天歌虽然对剑祖吕洞宾有很多意见,但却相信祂的剑心从不曾蒙尘,也相信,流淌于吴师体内的剑祖之血,不会对这般问题视若无睹。
想要成为饕餮,需要的是吞天噬地的贪婪之欲,想要成为穷奇,要有以暴制暴,以恶制恶的凶气,而想要成为梼杌,需要的仅仅是一份付诸实践的冥顽不灵!
只是最终结果如何,还需待吴师自己抉择。
吴师枯坐茶摊上,如堕魔怔一般,眉宇紧皱,怎么都想不明白,许久许久之后,茶摊老板在其身边喊了好几声,吴师这才如梦方醒,左右看去,江秋早已不再这里了。
吴师叹了一口气,结了茶水钱,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躺在自己的躺椅上,温暖的日光洒落,但吴师却无暇感受那份舒适,他如同魔怔了一般,脑海中依旧被那一番谈话所充斥着。
吴师试图告诉自己,这般事情,不论是真是假,他知道了也是没用,因为他不论有什么看法,都改变不了什么。
即便这般事情到了最后,可能连躲在乡野当咸鱼的他也牵扯进去,他也无力反抗,只能接受!
那些曾受吕洞宾亲自指点过的弟子们,眼下皆是这个世界的巅峰存在,他们一抬手,吴师这般蝼蚁,也不过是瞬间灰灰的命。
任何道理,终归是要以力量去叙说的。
只是,吴师虽然反复劝解自己,但心中如火在烧,终归有些意难平!
也许,这与他心中还有几分未曾凉透的剑修之血有关。
错的,就是错的,有无数个情有可原的理由,但那始终都是错的,而在错误面前俯首称臣,那也从不是剑修的风骨。
吴师突然有些想要舞剑,只是,他本能的伸手,却想起自己早已经把剑丢到了杂物房去了。
而且,再一次握住剑,又有什么意义?
杀贼容易,杀心中贼难!
他豁出此残身,在关键时刻,指不定还能对那些大人物的计划造成一些麻烦,但到头来,他能改变什么?
吴师微微眯起眼,不自觉回想起了方才在练武场中的惊鸿一瞥。
刚刚学剑的顽童,爆发出了全部的热情,努力修行着剑道,已经经过几场实战,在剑道争锋之路上迈出一步的年轻剑客,玩命的修行,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视生死于无物,心心念念就是磨砺剑锋,更好更快的砍人,以求剑道更进一步。
回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间,吴师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有些悲凉,也有些讥讽!
对身为过来人的吴师而言,他可以清晰看见顽童与年轻人,或者说此世绝大部分人的结局。
从过去到遥远的未来,绝大部分的人会成为耗材,也许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够踩着无数人的尸骸登临绝顶,但登临绝顶并非结束,而是开始。
剑道之路,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就算没了那些欺师灭祖,在错误道路上一往无前的弟子们,终有有后来者,会站在他们的位置上,然后在相似的选择面前,做出与前人相似的选择。
因为这就是剑修!
“世道如此,怎生奈何。”
低语呢喃着,吴师仿佛有些疲倦,缓缓闭上了眼。
虽然闭上了眼,但倒影在心中的景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生平见过的所有面孔,不分男女老少,生平阅尽之事,不分好坏,在吴师心中一闪而逝,一切皆融为一体,化作了贯穿这个世界的沛然洪流,无数的人与无数的事,推动着洪流的前进,也被洪流所裹挟,继而身不由己的发展着。
最终,那一道沛然的洪流,渐渐化作一柄剑。
那是仙神所铸,贯穿此世古往今来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