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会稽郡,河畔的杨柳连成一整片,绿中逐渐泛上了一丝秋意的黄,微风拂过,将远处游船上姑娘们的笑闹声传开来。
沈氏是会稽郡里顶有名的富户,底下的产业遍布整个越地。
秋喜从院子里捡了一株完整跌落的秋海棠,跨进屋,看着窗外开的正好的海棠和菊花。
“前头老爷还送来了几盆菊花,这几日开的正烈哩,外头的天气也是极好,不凉不热,二娘怎不同三娘一道去外面游船赏景。”秋喜好心情的对着沈柒月道。
“二娘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能再同三娘一般毫无顾忌的常出门去。”
春喜接过话,她此刻正耐心的为沈柒月整理午睡后的散发。
秋喜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懵懂,她和春喜都是沈柒月奶娘刘氏的女儿,春喜较秋喜年长四岁,比她先进二娘房里伺候。
正对着铜镜端坐的人儿,一头长发乌黑如漆,衬的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再瞧着那鼓囊囊的胸部,不盈一握的细腰。
春喜一时内心唏嘘不已,也不知这般美艳动人的小娘子今后会便宜了哪家郎君。
外头有小丫头唤秋喜的名字,秋喜以为是寻她玩的,就又拿着秋海棠跑了出去。
未几,秋喜重新跨进屋里,一张圆脸笑嘻嘻凑到沈柒月面前,道:“二娘,刚大夫人房里的来传话,说大娘从长安城里头派人送来了时兴的首饰衣裳,让二娘快过去挑挑。”
春喜闻言,手上不紧不慢,语气却愤愤,“说是让二娘去挑,现在过去还不是捡三娘挑剩下的,原以为大娘出嫁了,家里冷清许多,大夫人该给二娘几分好脸色了,如今反倒是变本加厉。”
“春喜,莫要胡说。”
沈柒月懒懒开口,她说话的声音柔中带着几分刚睡醒的媚意,虽是对着春喜说的,但却无半丝嗔怪的意味。
春喜依言噤了声,心里却不服,她才没有胡说,大夫人就是偏心。
待梳妆完毕,秋喜在一旁看着沈二娘赞叹不已:“二娘可真好看,就像……就像……”
她原本想说像天上的仙子,却又着实觉得自家二娘比自己手中盛开到荼蘼的秋海棠还要艳丽。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还不快去将二娘的披帛拿来。”
春喜还生着夫人对二娘不公的气,哪里会对秋喜有好脸色。
早就习惯了自家阿姊的坏脾气,秋喜一溜烟的去找披帛,没几步又退了回来,“何色的披帛?”
春喜气的绝倒。
沈氏正院
沈柒月到的时候,沈何氏房中已经很是热闹了,有笑声从里间不断传出。
等沈柒月撩开珠帘进去,声音就又都停了。
“是二娘到了。”
说话的是沈家大郎的妻子李氏。
大郎前年成亲,娶得是李县令家的嫡次女,因着这层关系,如今府中除开三娘,最得大夫人沈何氏宠的便是这位大嫂嫂。
“请娘亲安,嫂嫂安,各位姨娘安。”
沈柒月欠了欠身子,她身段风流,做起礼来也有一番自成的韵味。
大夫人沈何氏侧躺在榻上,微眯着眼,闻声扫了眼沈柒月,许久,才抬手叫她起身。
“你大姊姊专门派人送来的珠花衣裳,都是现下长安城里头时兴的玩意儿,你先去挑挑再过来。”
沈柒月点头,进到里屋,桌上果然只剩下压的扁皱的珠花和衣裳,沈柒月眼中并不见失落,似乎早已习惯。
再出来的时候,三娘沈柒雪正趴在沈何氏的怀里,抽抽噎噎的,不知道又是谁人惹了她。
“这长安城哪里会有在自家逍遥,当初你大姊姊嫁过去我就千万个舍不得,如今你再要跟着去,是想要为娘的命。”
沈何氏搂着怀里的沈三娘沈柒雪安抚。
李氏也帮忙劝道,“是啊三娘,大娘送来的信里头都说了,长安看着繁华热闹多,吃的穿的听说还不如咱们会稽郡的花样多呢。”
沈何氏朝李氏点了点头,然后抱着沈柒雪温声哄道:“可不是,咱家心肝最爱那漂亮,若是去了长安城,以后可就没有锦衣阁的衣裳随你挑了。”
三娘抬起一张圆嘟嘟的脸,她长相多随老爷沈得衡,圆脸柳叶眉,眼睛不大却瞳仁黝黑,小鼻子小嘴,看着可爱清秀,如今哭花了妆,倒是显出几分滑稽。
沈柒雪一听着若是去了京城便没有漂亮的衣服和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