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荷仰脸,听到头顶有簌簌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那是踩踏枝叶的声音。
她是听说过蜃妖会制造幻境,但真正的蜃妖是什么模样,月荷却从来都没见过。
听声音,脚步极轻,不像是很巨大的东西。
月荷握剑,朝吕宁看了眼,吕宁指尖朝上一指,藤蔓在她头顶沙沙爬动, 月荷听到有东西在头顶挣扎的声音。
她举剑向声响发出的地方狠狠扎了上去,只听“噗嗤”一声,长剑似是扎进了棉花里一团绵软。
月荷正要拔剑再刺,却觉头顶一暗,一边的吕宁两手抓住两把藤蔓,狠狠往木筏上甩了过来。
月荷疾步避让,一只庞然大物被吕宁拖进了木筏里,它长得有些像河蚌,但蚌壳打开,足可以装下一个成年人。
月荷的长剑正扎在那打开的河蚌壳的正中央,有红色粘稠的液体正顺着壳往外淌。
说它是妖,还不尽然,它连化形都还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刚刚脱离混沌的状态,略懂一些人声。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居然差点让他们两个着了道。
月荷不屑地哼了一声,伸手拔了自己的长剑。
吕宁双手狠狠一扯,缠在蜃妖身上的藤蔓瞬间收缩收紧,直到将整个蜃蛟勒成了一滩肉泥,接着他又故技重施,在他们头顶的穹顶打开一个洞,用藤蔓缠着那堆肉泥,扔进了河里。
木筏速度不减,月荷靠着藤蔓攀成的藤壁席地而坐,拿了一块娟帕轻轻擦着长剑。
吕宁靠过来,与她并排而坐,似乎对于这场迫在眉睫的追逐极为笃定。
月荷收了长剑,微阖了眼,靠在木筏上,她是有些累了,对于这样与付明玄的见面感到疲惫。
“姐姐衣衫脏了,”吕宁目光落在月荷长裙的裙摆上。
“还有,姐姐脸上……”
吕宁突然翻身过来,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擦过,月荷鼻端充斥一股草木的香气,猝不及防睁眼,与吕宁四目相对。
吕宁眸子里的疼惜一闪而逝,却让月荷蓦然愣住。
“应该是火蜥蜴的血。”月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道淡淡的绿光腾起在吕宁的右手指腹间,将那一丝残存的红色涤荡殆尽。
月荷见吕宁又淡定坐于她的身侧目视前方,仿似刚才与自己肌肤相亲的并不是他一般,月荷匆匆收回视线,心下有些烦乱。
来云霞斋买胭脂的花妖很多都喜欢露水情缘,长久的关系只会让那些跟她们的人类变得虚弱,一夜之后,各自欢好,便没有什么烦恼。
可月荷却始终不认同这种关系,别说她对小树妖没什么心思,就算有,庆元珠寻不回,付明玄不死,她都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
“你打算住在这人类身体里多久?”
月荷又微微闭上眼,靠在藤蔓之上,透过藤蔓,她可以感受到吕宁蓬勃的生机,吕宁或许也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不知道,或许要等到他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吧。那姐姐呢?能亲手杀了付明玄吗?”
提到付明玄,月荷就忍不住心里飘过一团乱麻。
“能。”月荷咬牙挤出这个字。
“那就好。”
他犀利的眸子悄然瞪大,透过藤蔓望向竹筏正前方,月荷听到了一阵吵嚷人声。
吕宁迅速起身,弹指收了他们头顶的藤蔓,夕阳在他们身后沉落,而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艘普通的商船。
那船直直地停在河水中央,维持着急速向前行进的模样,却固定在河水中央,怎么也不能前进一步,就像他们面前挡着一堵透明的墙一样。
船头站立着一位青衣男子,高束了发冠,剑眉斜飞入鬓,右嘴角边一颗红痣鲜艳如火。
月荷拔剑,脚踏木筏,腾空而起,冲向前边的商船。
付明玄眼睁睁看月荷登船,甩手左手握起短剑,恨恨瞪向她。
“月荷,难道你从不念及旧情,一心只想杀了我?我跟你说过,庆元珠不是我拿……”
不等他把话说完,月荷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那些旖旎想法在付明玄将短剑插进她胸口的那一刻早已荡然无存,现在的月荷只想杀了付明玄。
付明玄左手握剑,“咣啷”架住月荷长剑,旋身而起,唰唰数剑紧逼月荷。
月荷不敢怠慢,匆匆闪身与付明玄打在一起。
吕宁见月荷冲上去,本想跟着一起冲上商船,然而盯着商船看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