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晟迎着狂风骤雨前来,江吟月见到他全身湿透时,都微微惊讶了一瞬。
这么大的雨,还要亲自来给她送避子汤,夜九还真是不放心她。
她连忙让青婵拿了条干净是绢帕,递给齐晟擦擦脸上的雨水。
虽说打着油纸伞,可风雨太大,刚踏出太医院没几步,绯色的官服下摆,就被缥缈的雨水浸湿,鞋袜也沾染上了泥土。
齐晟收起油纸伞,放到红漆柱子旁,尴尬的接过江吟月手中的绢帕,细细擦掉身上的水滴。
擦干净后,本想把绢帕还给江吟月,但看到上面的水渍时,又有些犹豫。
江吟月见他捏着绢帕,嘴唇紧抿在一起,好似若有所思。
沉思片刻后,齐晟朝她作揖行礼,“污了江美人的绢帕,待微臣拿回去洗干净后,再交还给江美人。”
江吟月不由得笑了笑,恍然明白他刚刚在思索什么,“不必,齐太医迎着这么大的雨前来,我本应该派宫人前去迎接,是我思虑不周,害得齐太医淋了雨,又怎还能让齐太医去洗一条小小的绢帕?”
音落,青婵就懂事的走上前,摊开手掌,”齐太医交由奴婢吧。“
齐晟捏着绢帕的手指有些轻颤,他垂眸看向手中洁白的绢帕,沉吟不语。
江吟月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微微蹙眉,正想开口提醒一番时,齐晟依依不舍的将绢帕放到了青婵手中。
“多谢青婵姑娘。”
青婵摇摇头,“齐太医客气了,本就是奴婢分内的事。”
齐晟颔首,又将药箱里配好的药交给青婵,“同之前一样熬制。”
青婵接过药包,“奴婢这就去让阿桃熬。”
江吟月轻“嗯”一声,抬眸看向空中的倾盆大雨,就像是银河泛滥,从天边狂泻而下!
目光移到了齐晟身上,他低垂着眼眸,洁白的手紧紧拽着药箱的背带。
她觉得有些齐晟有些奇怪,也不知是哪里奇怪?
收起了探究的目光,淡淡扬起嘴角,她朝着寝殿侧了侧身,“外头这么大的雨,齐太医随我进去坐坐吧。”
齐晟猛然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随即又快速移开视线,局促的摇了摇头,“微臣还是去小厨房,看着阿桃姑娘煎药,等药熬好了,再来为江美人把平安脉。”
他说的急切,也不等江吟月的回应,拽着背带就匆匆朝小厨房走去。
江吟月蹙着秀眉,看着齐晟落荒而逃的身影,越发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半个时辰后,齐晟端着避子汤前来,江吟月正躺着美人榻上小憩。
青婵低声把她唤醒,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药熬好了?”
青婵点头,“熬好了。”
她看向美人榻前的小圆凳,药汁和蜜饯摆放在一起。
齐晟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她疲倦的容颜,心中很不是滋味。
江吟月端起药碗一饮而下,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迸发开来,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青婵急忙忙给她喂下两颗蜜饯,酸甜的味道将苦涩掩埋,她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长舒一口气后,又塞了两颗蜜饯,等她吞咽下肚,青婵又递上茶盏。
吃了蜜饯,喝了茶水,整个人就缓了过来。
她把手搭在小几上,朝齐晟看了一眼。
齐晟抿唇,从药箱里底部的抽屉里取出脉枕。
江吟月把手放在脉枕上,青婵在她手腕处垫了层绢帕,齐晟这才为她把起平安脉。
脉象还算平稳,只是有些虚弱。
他吐气如兰,“有些虚弱,倒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几日便可,若是还有不妥,微臣再为江美人拟个药膳。”
江吟月颔首,微笑道:“有劳齐太医了。”
“江美人言重了。”齐晟收起脉枕,仍是眉眼低垂,“既无别的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好。”江吟月转头朝青婵道:“去送送齐太医。”
殿外的雨仍没有变小的趋势,齐晟看着屋檐下如同珠链般的水滴,抿了抿唇。
他拿起油纸伞,回头朝青婵颔首,之后就独自一人,踏着风雨而归。
混浊的天地间,在绯色官服的包裹下午,亦能看出他清隽飘逸气质,不染一丝尘埃!
……
齐晟到紫宸殿时,夜九还在处理奏折,听到他请安的话,夜九也未抬起头。
只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