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紫月神怔愣地看着他,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颢辰也从未告诉过她,她也没有去尝试走进他的过去。
这一段,是被他刻意封存的童年、少年。
百里颢辰在她的心目中,就是个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保得很好的男人,和无助、脆弱、自卑、懦弱都沾不上边。
“他在见你之前,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还被太子诬陷,克死十个王妃,甚至是被慕容家的小当众羞辱退婚。”百里祁安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隐隐有一丝愤怒。
娄紫月一怔,这件事她亲眼看见了。慕容澄莺,也被她扔在虎雀山,和死神作了。
百里祁安继续说下去“他成年之后,心就是冷的,如果是以前的他,他绝对不会去救白虎那些不相干的人,甚……”
甚至是连眼睛都赔进去了……
忽然发现,说不下去了!
百里祁安努力压制住绪,不想让她看出端倪,六弟交代过他,他要亲口告诉她。
他转移话题,“你知道他在见你之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娄紫月表现得很配合,饶有兴致地问:“什么?”
祁安的答案令紫月有些心酸。
“他最希望的就是,能娶个王妃,拥有一块远离王城的封地,然后把他的母妃接到封地,过自己的日子,从此以后,和帝都再无瓜葛,无牵无挂。”
紫月嘴角牵起的笑意更淡白了几分:“只可惜,他这个愿望空了。”
“是啊,他都已经不奢望自己的王妃是什么人,喜或者不喜,他只是想要封地,他就能把淑妃娘娘接走,远离帝都这个是非之地。”这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百里祁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可是偏偏有人不让他走,偏偏有人要暗害他的准王妃。”
从中作梗的是太子,百里龙胤。
娄紫月忽然感慨命运的交集,总是充了悲凉与惊喜,“那我来得,不早不晚,正是时候啊。”
幸好那天在澈云堂,苏洛云的小医馆里,她见了被退婚的他。
幸好,时光不负她。
她现在竟然有些感激北棠枢,把她送来了这个时空,让她上了百里颢辰。
“祁安,你说了这么多,我知道你的意si,你是想让我好好和颢辰过日子对不对?”素手纤纤挽起马鞭,娄紫月眼角眉梢的笑意加深,“你放心好了,我会再让父母同意一回婚事的,到时候,你可要来喝喜酒啊!”
百里祁安蓦然一怔,用尽了气力才牵起两侧的唇角,笑了,“你和六弟的喜酒,我可是等了一年多,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驾!”毫无预兆地,紫月马往前跑去。
祁安摇摇头,扬起马鞭,“紫月,等我一下!”
紫月清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等了!我们来比比,看谁先到醉仙!”
百里祁安狐疑:“咦?”
“我为你接风洗尘,特意在醉仙摆了一桌。”声音虽然还是那么清亮,只是多了几分连她都感觉不到的颤音。
“多谢了!”百里祁安望了望后的车队,神微凝,目光在刚才他下车的马车定住。
很快,他收回视线,往醉仙赶去。
一直停留在城门口浩浩的车队,按照原定计划往安王府驶去。
在安王的马车里,还坐了两个人。
“主人?您真的不见她吗?”司寂的声音很低很低,生怕搅扰了主人的安。
穿暗绿锦袍的男子,脸苍白得厉害,白得就像是常年没晒太阳一样,嘴唇紧紧绷着,后颈微仰,轻轻喘息着,也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不想回答他边人的问题,一言不发。
只是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关节发白。
就在刚才,百里颢辰离她只有咫尺之遥……
隔着车帘,他却没说半句话,敛去一气息,没让她知道他就在车。
他刚才问司寂,马车为什么停下来了?
司寂告诉他说,二殿下和王妃在城门口停下了,好像在说些什么。
因为离得太远,就算百里颢辰的耳力再好,也难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颢辰猜测,大概是他二皇兄故意不让他听见的。
没有一次像刚才一样害怕:他看不见她……
以前,无论多远,就算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他也能看到她的表,判断出她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
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也不想去问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