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斌惊讶的顿住了脚步,“你是被陷害的?”
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他赶紧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走,去我办公室说话。”
进车间的时候,不少女工都望过来,明里暗里的打量叶冰,有疑惑不解的,也有嫉妒和幸灾乐祸的。
叶冰才恍然发觉,自己摆摊的事情恐怕早就人尽皆知了。
她这段时间,上班干活,下班干活,忙到五识闭塞,竟然没有察觉出异样。
“你接着说。”
进了办公室,秦斌就转身看向叶冰。
叶冰没做任何解释,只说了一句话,“秦主任,从摆摊卖衣服的时候起,我对车间分配的工作就更加上心,就是担心被厂里人发现我摆摊借机找事。
所以我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蹩脚的工作纰漏的。
我断定有人因为眼红嫉妒而陷害我。
想知道是不是有人要陷害我也很简单,从今天起,我做的衣服你都亲自过目检查好,然后再送到质检部。
不出意外的话,想害我的人,不会就此罢休。
如果质检部再找上我,那就验证了我的猜测没错。”
秦斌能坐上车间主任的位置,识人和判断能力自然不会差。
看到衣服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就算是他车间最差的工人,也不可能将衣服做成那副德行。
更别说叶冰的优秀工人是在厂长眼皮子底下实至名归的得到的,以她的水平能力和充裕的干活时间,她不至于做出那样的产品。
所以他并不怀疑叶冰话里的真假,甚至立刻就有了怀疑的对象。
叶冰比拼的时候可是在顾大勇的车间连出了两次状况,听说在厂长面前,顾大勇把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于叶冰太倒霉。
厂长都气得摔笔了,但是因为没有证据,也只能警告了顾大勇一番不了了之。
今天这件事,依然是没有证据的。
秦斌点头,“行,明天你做完就拿给我检查,我来给你当目击证人。”
叶冰目光动容,深深的给秦斌鞠了一躬,“谢谢秦主任信任。”
“不用给我说客套话,有人对我手底下的工人不利,那就是和我整个车间对着干,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秦斌每句话都掷地有声,把车间大家长的责任感表现的淋漓尽致,让人心安。
末了他又叮嘱道,“王兵说的很对,你最近还是注意着点,摆摊的事暂时放一放,闹到上面去就不好了。
不管怎么说,制衣厂是能养三代的地方,踏踏实实的抱紧铁饭碗,退休了才有保障。”
叶冰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
秦斌确实是个好领导,话里也是为她好,但是感激归感激,她却不会因为别人的善意就轻易动摇自己的想法和判断。
见她默不作声,秦斌心里一紧,板着脸再次叮嘱,“这件事情上,你可千万别犯轴啊!”
“秦主任,虽然我进厂迟,但是也听晓晓说了不少关于咱们厂的事。
近两年,制衣厂的效益越来越差,一个工人有时候一天就分到一两件的工作份额,半天就做完了,说个不好听的,大多数时候工人们都是磨洋工混工资罢了。
如果订单越来越少,厂里这么多工人,都守着缝纫机没活干,制衣厂真的会给工人白发工资白养老吗?”
叶冰犹疑了一瞬,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斌反问。
秦斌的为人,值得她提醒一句,至于他听不听得懂,听不听得进去,那就是他个人的造化了。
刚才王兵突然点醒了她。
让她想起来,翻过年就是一九九三年,而这一年正是工人下岗潮的开端。
国有企业占据经济的绝对比例和管理落后等诸多原因,导致各大企业被迫改革重组,下岗潮持续整整七八年,一直到两千年初,就业问题才慢慢元气复苏。
所以制衣厂的铁饭碗也并不是那么牢靠。
秦斌愣住了。
叶冰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频频安慰自己,国营企业的优势和底气就是背靠着国家,再说厂长都没有担心,他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瞎操心什么呢?
可是叶冰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工,才进厂两个多月就察觉出了厂里的经济困境,他还能自我安慰说,自己的那些顾虑是瞎操心吗?
“好了,近两年厂子的效益不好,不代表会一直不好,你有居安思危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也不要过于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