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映进他有些浑噩的瞳孔里。

下一秒，他的眼睛被温热的手心覆盖，身体被一个温暖而厚实的怀抱圈了起来。

在围墙即将跌落的瞬间，萧景一个翻身，将路侧护在了身下。

沙石滚滚，耳边轰隆巨响过后，路侧眼前一片黑暗。

由于刚才墙面倒塌的巨响和颠簸，路侧被醒素激化而十分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路侧稍稍动了动身体，上半身没有被掉下的乱石压住。他的下半身被一个重物压着，但压的不是很紧，他腰和腿脚可以小幅度的扭动，这说明他没有被乱石卡住。路侧在心底舒了口气。

他轻轻扭动了下身体，上半身被挤在乱石堆的空隙中，空间非常小，双手完全不可能抬起，只能用手贴在地面小幅度的摸索，因为看不见，他要用手感知一下身边的环境。

这时头顶上方传来萧景低沉的声音，像是极力压抑着道：“别乱动！”

路侧一怔，停下了动作。然而这时他的手刚好摸索到了一个手柄一样的东西。上面有个按钮，他轻轻一按，眼前蓦地亮了起来。

路侧摸到的是一只手电。应该是刚才距离他最近的胖子手中的，后来被黄毛撞落在路侧脚边。

等到路侧的眼睛完全适应光线，他看见萧景的脸在他的正上方三四十公分左右。鸦羽般的睫毛在萧景的脸上投下阴影，遮住了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身上压的不是乱石，而是萧景的身体。萧景双手撑在他的两侧，用身体顶住了上面的塌方，给他留了一个怀抱的空间，完完全全护住了他的身体。

这一幕让路侧有些震惊，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说谢谢？还是说你没必要跑过来救我？路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伤着了吗？”还是萧景打破了沉默，轻笑着问道。

“没……没事。”路侧有些懵，他皱眉感受了下全身，除了脑袋由于醒素暴涨造成的昏胀外，其它地方没有任何痛处。“刚刚你明明可以跑出去的？为什么还要跑回来？”

“胳膊腿脚都能动，应该是没受伤。”萧景轻轻笑道，“英雄救美啊，是不是要叫一声英雄哥哥，来报答我一下？”

萧景说话时灼热的鼻息扑在路侧脸上，让路侧想起刚刚在巷口里萧景的吻。路侧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失措的问道：“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路侧刚一出声，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嗓子发干带着有些发颤，萧景眼神黯了黯，随即又轻松道：“我没事。上边倒塌的墙面形成了一个夹角，我们刚好在这夹角里面，没有压到。”他又对上路侧的目光，眼睛里尽是让人安心的沉着，“别怕，有我在，我带你出去。”

别怕，有我在。

这句话让路侧有些怔松。

很多年以前也有人同他这样说过。只是那个人的脸他都快要记不清了。不管路侧多么拼命的想把那个人的样子刻画在脑子里，但记忆好像在与他作对，让那人的脸越来越模糊。

路侧只记得那人好像笑着，眉眼是模糊的，只有眼下一道弯弯的疤痕，因为笑意被提了起来，和弯起的嘴角相映成辉。他轻轻地在路侧耳边说：“别怕，有我在。”

他的笑，像一阵浪，撞在路侧紧捆的记忆矩阵中。

忽然，路侧耳内爆发一阵嗡响，体内的醒素像是被一道疾风掀起的大浪，突然怒涌而来，冲进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醒素在堆叠，正在做萌发醒珠的准备。醒人在萌珠期会分泌醒素，消耗醒人的体力，让醒人意识混沌，从而进入一到两天的短暂休眠期，为醒珠萌发蓄积能量。

路侧感觉意识在慢慢被醒素吞噬，像要被吸进无底的深渊，不愿醒来。

那个人永远是他的深渊。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一样让他无能为力挣脱。

他挣扎着想要清醒一点，但身体被拘束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动弹不了多少。左手手腕上的腕表，可能在刚才的磕碰中碰到了表冠，表盘完全弹开，里面的抑制剂全部不见踪影，不知洒落在了哪里。

路侧的手指紧紧扣着地面，不知不觉磨出了血痕。但这种刺痛却丝毫不起作用，挣脱不了越来越重的困意。

萧景眼前的路侧突然紧闭双眼，看起来很难受，像是在极力忍耐，又好像是在挣扎摆脱什么。路侧眉头紧锁，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萧景感受到身下路侧的体温，貌似突然升高了许多。

“路侧？路侧！你怎么了？”萧景急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