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辉哥哥,前面没几步就是我家。
但是山下面只有一条泥巴路,你的车子是开不进去的。
谢谢你送我回家,我明天再自己坐车去市里找你报到哈?”
奕荟忍耐地咬了一下嘴唇,陆悬辉没有忽略掉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怅惘。
到这时候,他也没看见她口中所说的小女孩在哪里,但,他不会怀疑她说的话。
“送你到门口?”
男人拿起了他的手机,摁了显示键,晚上19:32分,还好,不算很晚。
“啊……不用不用。
我现在手里突然多了个单子,我得抓紧处理一下,不麻烦你了。
咱们明天见,好吗?”
小村姑着急忙慌地去抠安全带的扣子,嘴唇角上浮现着农村人面对这种情形所特有的窘迫神情。
什么嘛,她居然不记得怎么解开了。
因为上车的时候,安全带也是陆悬辉看不过去,高抬贵手帮了她一把,都怪她那时候忙着享受兜风,没有好好学习!
“嗯……也好,周助理,走吧,明天再来。”
陆悬辉并未坚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从前其实也固然对一切与己无关的事漠不关心,旁人的事,他都能知道或者猜到,但不代表他就要去插手。
这个女人,也许会是例外,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啊!好……谢谢老板,老板再见!”
奕荟道谢完毕,便轻快地下了车。
这可是她第一任雇主,只要她以后好好表现,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源。
真正的金牌道长,懂得维护每一个珍贵客户!
虽然她的腿相比之下短一点,可是走起路来,毫不含糊,咯噔咯噔地走得飞快……
身后,黑色汽车掉了头,往城区方向渐行渐远……
此时,那个扎着两根羊角辫儿的小女孩怯怯地从路灯下冒了过来。
小女孩念娣今年才四岁,一张招人喜爱的鸭蛋脸,焕发出可爱的稚气。
她扎了两个羊角辫儿,辫子上夹着五颜六色的发卡。
倚着树干,脸稍微垂下来,翻起眼珠来,里里外外打量着那个住在村里那座山上的漂亮姐姐。
“阿荟姐姐,是我呀,姐姐,你去哪里玩啦?
哇噻,刚刚那个,好漂亮的车子哦!”
念娣仍旧站立着,现在正在小心翼翼地,不紧不慢地踱着步,这边看看,那边望望。
她好开心呀,终于有人看得到自己了!
远处,一切都已经被黑暗所吞噬。
“念念,这么晚你一个人在路边干嘛呀?”
奕荟对小念念又和善又怜爱地瞧了一眼,充满了温柔的笑意。
“我在等天黑,天黑了就可以去找妈妈啦。”
阿荟姐姐,我好疼啊,姐姐,你有没有什么药给我擦擦呀?”
在奕荟的端详下,小女孩迷迷茫茫地说了一大段话。
苍白无神的眼睛闪出孩童的天真,只有愿望而没有杂念的成分。
“念念,告诉姐姐,哪里疼?”
奕荟蹲下身子,四目相对。
“我的脖子,还有肚子,都好疼。
姐姐,你以前给我的那个绿绿的糕儿,擦在身上凉凉的,还有吗?
再给念念擦一点好嘛?”
念娣央求着,不自觉地嘟着嘴。
她很喜欢这个姐姐,姐姐让她想到了妈妈,妈妈也是这么温柔,永远小小声的和她说话。
月亮爬上来了,星星渐渐稀少。
路上灯光照不到的区域,是茫茫一大片蓝色。
远处的村落,烟囱里喷薄而出的浓烟,在深夜里闪着火星。
“姐姐今天没带那个绿色的糕,现在先送你回家?”
一束暗淡的蓝色的光,透过槐树叶片之间小小的缝隙射下来,给这两张脸上投上了一丝忧郁的微光。
奕荟犹豫了几秒,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白色的丸子,紧紧攥在手里。
“好呀好呀,我想见妈妈,妈妈好难过,一直在哭……
念念想抱抱妈妈,帮妈妈洗衣服,但是妈妈看不见我……
姐姐,我只能晚上去,白天太阳太大了。
我好热,好晒,脑袋也好疼。
村里还有好多大黑狗,它们追着我跑,公鸡也来啄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