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却的床是爷爷给铺的，房间是符平安留给符木榕和温枝的房间，爷爷的身体还算健硕，身高也挺拔，争着抢着要给邬却铺床的时候，让他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满满的安全感，会让人收起建立好的成熟重新做个小孩。

房间床头的桌上还摆放着符木榕和温枝的照片，有些年头的，邬却离开之前就看过这一张，照片的边缘都已经开始发黄。

邬却从进门之后就没听到爷爷奶奶提及符叔叔和温阿姨，不免有些好奇，没考虑太多直接问了符爷爷:“符叔叔和温阿姨他们国庆也不回来吗？”

符平安沉静片刻，反问道:“符临没和你说她爸妈的事吗？”

“她告诉我了，她说爸妈去法国做生意了，很忙，没有时间回来。”

“所以符爸现在到底在做什么生意啊？”邬却把被子盖好在符平安铺好的床上，轻声讲道:“这工作也太忙了，总是不回家的话，对小符也不好。”

邬却感受到符临很抵触这个问题，所以想绕过她想从爷爷奶奶这里得到答案。

这间房间确实很整洁，看不出符临爸妈多久没回来住过，但墙上贴的合照和床头柜上的照片居然都还停留在七年前。

这个操作就很反常，无论是邹固禧还是符临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她们两最喜欢的就是新年换新物，无论如何也应该补两张新的才对，这让邬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符临正在客厅枕着奶奶的腿给她看衣服，传来一阵阵嬉笑声，她确实在爷爷奶奶面前更乖一点，在这里她会更和谐，让邬却想起小时候在她们家过年的场景，她也这般无忧无虑。

邬却耐心地等着符爷爷的答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听见爷爷叹了口气，平静地说出一句让邬却久久不能平复的话:“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邬却没能理解，下意识再次询问。

“他们走了，上天堂去了。”

……

邬却离开符家的第二年，符临爸妈终于熬出了头，在榆城买了套房，费劲心思设计了图纸，精打细算装修好了，打算把符临和爷爷奶奶都接过来安定下来。

那时符临饱受见不到父母的痛苦，邬却又离开了，她人就有些焦躁，常常半夜哭着说要见他们，也是在除夕夜，符临爸妈都请到了年假，计划着这次把家人都接出来，为此去银行取了很多钱准备发红包。

出事前半个小时，符临爸妈还给符临打过电话，问她是要芭比娃娃还是要漂亮的公主裙。

其实是逗她的，符临爸妈都买好了，足足买了一个行李箱，想让符临玩个够。

但是符临的回答却让他们一下子就溢出了眼泪，因为她回答的是:“想要爸爸妈妈。”

但是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除夕之夜，符临没等来爸爸妈妈和礼物，而是被爷爷奶奶硬塞进了昏暗的小包车里往城市赶，符平安和邹固禧夜也没等回来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在倒计时里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散落一地的行李，沾满血迹的公主裙，地上还掉了两张皱掉的纸币，一片血，破碎的手机，和再也醒不过来的夫妻。

那一天，包车很臭，路很陡，一点都不好走。抽泣声，鸣笛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不断穿插。

符临那天走了很长的路，她走到麻木，也迷失了方向。

城市给符临的初印象不是繁荣，而是永久的混乱和痛苦，刺眼的灯光和不止的尖叫。

符临很小的时候就和爷爷讨论过生死，符平安告诉她说:“我死后会化成世界上一切你喜欢的东西，所以以后爷爷去世了，糊糊想我了，就对着风说，爷爷能听见。”

符临因为符平安拿他自己作主体哭了整整一下午，但是，死亡，确实距离她那么近。

符临信了符平安的话，在爸爸妈妈死后，经常和一些东西讲话。

一阵风，一朵花，一棵树，都听过她说的话。

还小的时候她说:“爸爸妈妈，小符不用你们回来看我了，你们好好工作就行。”

长大一点她又说:“可是爸爸妈妈，小符真的好想你们。”

等上了初中，符临就不再对着这些东西说话了，只是有时候会呆坐一下午，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是死亡。

死亡之后就是天人永隔，说再多的话也唤不回死去的人。

身边的任何都不是他们。

升入高中之后，符临连发呆也不发了，她把自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