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陈宽跪地行礼。
“郡主今夜并未在宿在顾府,而是回了云来居”。
至于郡主和顾太傅的相处小细节,陈宽很贴心的为自家将军省略了。
他现在看自家将军,都觉得自家将军头上隐隐冒绿光。
夜已深,萧濯寒举着兵书在读,常年少眠,他早已习惯。
少眠好,至少梦里种种场景,能让他的痛减轻几分。
“她还见了什么人?”
上位者的压迫感,纵使不刻意施压,可周身压抑的气压,足以让人胆寒。
陈宽不敢抬头:“回将军,并未”。
萧濯寒放下手中兵书,起身披好外袍。
男人缓缓走至陈宽身边,低眉启唇:“与何人动手了?”
陈宽寒颤起满周身,将军的功法深厚,自己却从未见他动过手,只是自己幼年跟着他,习武这些年一直是将军点拨自己。
“回将军,被那顾府暗卫发现了,此人身法并不在我之下,遂纠缠了好一阵”。
说完,他的头伏地愈发低。
而站在他面前的人,久久未开口说话。
案牍旁萧府特制蜡烛忽明忽暗,传来丝丝檀木香,这是萧濯寒最喜欢的香味。
檀木凝神,静气奇佳。
明明是那样一个景朝上下闻之色变的佞臣,却偏偏供着佛寺里的东西,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善或伪善。
府外又传来打更声,陈宽觉得,今夜这打更声存心与自己作对。
“废物”。
面前男人终于出声,陈宽却松了一口气。
“顾府一个小小影卫都收拾不了,日后他若与你为敌,手刃你亲族,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说到手刃亲族,男人脸上杀意笼罩。
陈宽是萧濯寒从路边捡的,捡到的那天恰逢清明节。
清明时节雨纷纷,前人的话总是不出错的。
幼小的陈宽趴在门前石柱子上,腰身手臂腿上二十多处剑伤,从萧濯寒的视角看,门内血水混杂着雨水,整条街血流成河。
眼看着门前小男儿奄奄一息,萧濯寒转身就走。
又是一桩灭门案,全族灭,冤魂散。
冤魂怎么会散呢,冤魂不会散的。
冤魂身身世世盘旋人间,暗地里杀红眼盯着自己的仇人,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碾成肉泥叫他们再不能顶着狼皮行走这世间。
萧濯寒顿住脚步,折回原地。
陈宽命大,也命好。
他庆幸,庆幸自家将军当时给了一丝怜悯。
思及此,陈宽微微抬头望向面前男人。
今时今日的将军,与初见大不相同了...
萧濯寒察觉到陈宽视线,低头微声道,“你说,恭州兵符...会藏在哪里呢?”
男人黑眸明亮,想从陈宽这里找到答案,又像是在问自己。
“走,长夜漫漫,去云来居看看郡主不为过吧...”
未等陈宽回答,萧濯寒已然抬步向外,从陈宽这个角度看过去,他长身玉立,周身尽是肃穆和压迫。
两种气场相撞,使得外人摸不出他的性子。
别说外人摸不出,陈宽贴身伺候这些年,不也是什么也没摸到?
后面陈宽挠挠头,起身跟上。
......
瑶枝回了云来居倒头就睡。
听打杂的老妈子们说,魏瑶被顾景明一脚踹的卧床不起。
她听了只觉好笑,魏瑶自己过得不如意,便见不得别的女人比她好半分。
真真是那蛇蝎善妒妇人心。
睡前吩咐小厮温一壶酒,现下酒就在眼前,瑶枝一杯接一杯灌进嘴里,比起白天那杯桑落酒,眼前这壶确实逊色很多。
她半眯眼,想到今夜在顾府,自己居然控制不住身体想要上前抱一抱顾景明,这根本不是她的作风。
就算自己觉得顾景明确实可怜,她也万万不会生出这般心思。
此前在牢里,身体里有声音一直喊叫,这次在顾府,她的身体已然不受控。
莫非...
是原主?
偷偷摁下心中疑惑,瑶枝开始仔细捋细节。
若原主意识还在这副身体里,自己便可以理解前日种种。
若原主意识想要操控这副身体,那她...往后便是险上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