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申斯南沉默着把方柠扶起来一些靠在垫高的枕头上。

“我想喝水。”

申斯南瞟了一眼旁边的水杯，端起来反手把水倒进了垃圾桶，方柠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看他重新去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小心的扶起方柠，就着他的手把水喝下去。

方柠窥了一眼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气了？”

申斯南不说话，方柠去拉他的手，他倒没有躲，方柠开口道“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你会生气，可我不是为了他。”

申斯南瞥她一眼，“不是吗？”

“不是，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杀人吗？”

“而且，你妈妈还没醒，她一直都觉得亏欠申斯从，如果你真的那么做，等你妈妈醒了，她会多难过? 她会承受不了的！她不告诉你申斯从的身世就是希望你们能像一家人一样好好相处，她疼申斯从你是知道的，今天这样的事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只是这样吗？我不信你真的没有一点私心！你之前跟我说，我妈以为申斯从会和你在一起，他喜欢你毋庸置疑！你呢？你那个时候难道没喜欢他吗？”

方柠下意识否认“没有。”

申斯南冷声问，“是没有，还是你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他没有娶薛颖，你敢说你不会跟他在一起？”

方柠摇头，抓着他的手紧了紧“我不会！我承认我曾经很依赖他，那是因为......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出现了！“

方柠垂眸，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被抛弃的孩子是不值钱的，即使那里都是孤儿，可其实也不一样。像我这样体弱多病的小孩对孤儿院来说就是个麻烦，没有人会觉得你可怜，毕竟那里的每个孩子都挺可怜，如果我死了，对他们来说刚好少了个麻烦。”

“虽然你妈妈每次去都会带很多东西给他们，可他们还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等你妈妈和申斯从走了之后，他们还是对我不好，吓唬我不许乱说话，不然就要把我赶出去。”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妈妈和申斯从没有去看我，可我总生病，他们就把我关在一间屋子里，里面很黑，什么都看不见，我饿的没有力气了倒在地上，我听到了老鼠的叫声，它应该也很饿。”

方柠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拧紧眉心“它咬了我一口，我可能出现幻觉了?我看见很多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冲我扑过来，我想我一定是快死了，我特别害怕！就在这个时候，申斯从来了，他找到了我，把我从那里带了出去！”

方柠吸了吸鼻子，泛红的眼眶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她稍稍抬头，不想让眼泪掉下去，可她忘了她是躺着的，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滑落到了枕头上，她的指甲用力掐着手心，可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

那间房子里的记忆，是她心里挥不去的阴影，哪怕已经过去多年！所以那次在会所，做梦梦到那些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以致于让申斯从以为她是怀孕了。

申斯南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紧紧握着，看她本就因失血过多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连双唇都透着病态的白。

他后悔了，他不该逼她的！他承认看到她为了申斯从连命都不要的样子，他嫉妒，嫉妒的几乎要失了理智！可看她现在这样，他只觉得心丝丝缕缕的疼。

他低低叹了一声，指腹轻柔的揩去方柠眼角的泪，“对不起，我不该逼你，可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是我不好，你就当是我把欠他的还他了，好吗？而且，我不想你后悔。”

“你告诉我，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爸找过你。”

方柠缓缓点了下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我配不上你！申斯从有句话说的没错，我们这样生来就被抛弃的人......”

申斯南猝不及防吻住她的唇，堵住她接下去的话，“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从前你就知道的，我有多珍惜你，多珍惜我们的感情，我多想早点遇见你，那样我就能好好保护你，我嫉妒他可以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认识你，可我又觉得应该感谢他，因为他及时出现救了你，才能让我们有机会相遇。”

“是，我很感激他。”

方柠想，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也许确实会不一样 ，可这世间最残忍的，也莫过于“如果”二字，只可惜，从来都没有如果。

后来他的孩子没了，他也被申孟祥毁了，从此，他像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