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留下一半儿,咱们不伤无辜。”少年接着道。
看这群孩子冻得扛锄头的手都在颤抖。
暗五内心轻叹,于心不忍。
“你们是哪个村儿的?”
“呵呵,山上大槐树村儿的。”
傻大个儿答道。
旁边少年一巴掌,呼他后脑勺。
真是个蠢蛋。
“你个憨货,做甚告诉他们?”
“人家问了啊?”
少年努力平复心情,不生气,不生气,不跟傻子置气。
对着陆七几人高喊:“赶快留下一半儿粮食,便不为难尔等,否则,咱们人多势众,你们讨不到好处。”
暗九下马上前,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
少年们吓得连连后退。
只见眼前男人随手一弹,路边儿臂粗的小树齐腰折断。
孩子们面面相觑,纷纷咽了口唾沫。
憨大个儿抱怨道:“俺就说今儿个日子不好,哪个劫匪会选在腊月十四打劫的?出、出、出……”
“出师不利!”旁边一个十来岁的男娃补充道。
大个儿点头,面露赞赏,“对对对。”
领头少年气的倒仰。
“走吧,头前带路。”马车内传出一道温柔的女声。
如微风拂面,温暖了孩子们的耳朵。
领头少年一脸警惕。“带路?带去哪儿?”
“当然是回村儿啦,贵人要到咱村儿做客。”
傻大个儿咧嘴儿笑,一脸你真笨的表情。
少年愈发后悔带他下山,本想指着他人高马大,撑个场面。
谁曾想?净拖后腿儿。
本想拒绝,可对面那男人可不是好惹的。
在看身后这群小萝卜头儿一个个儿畏畏缩缩。
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大不了自己挨顿罚,夫子最是能够以德服人,总能说服这男人不动粗。
山路难行,陆七把马车留在一块巨石旁,解开马匹,留下草料,任它们自由活动。
图门雅与塔莎各抱一个婴孩儿现身。
惹的少年羞愧难当,不敢直视她们。
夫子曾说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今日之事,真真儿叫夫子蒙羞了。
大槐树村坐落于两条山脉之间。
山峰陡峭,山谷悠悠。
小道蜿蜒,河水在深山巨谷中奔流,河边已结成厚厚的冰花,美丽异常,却无人欣赏。
沿着河流相反的方向前行,徒峻的岩石耸立着。
仿佛在无声叙述,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沉思着什么……
似一幅凝重的画,如一首深邃的诗,若一个古老的故事。
几排简易的石头房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位瘦骨嶙峋却精神矍铄的长须老者,身着一件满是补丁的破旧长衫站在大槐树下,满脸怒容。
身旁还跟着一个身着碎花小袄,梳着双丫髻的小豆丁。
孩子们脚步迟疑,眼神闪躲。
少年瞪了一眼那小娃娃,小娃娃不甘示弱,回瞪了他。
大个儿看不出眼色,笑呵呵冲老者打招呼,“夫子,有客人!”
老夫子强忍怒气,露出笑脸,对着陆七几人拱手:“老夫教导无方,叨扰几位客人赶路了?
快进屋喝杯茶,留下用顿便饭,就当是老夫陪礼了。”
老人全程目不斜视,只与陆七三位男性交流。
虽然看出几人中以图门雅为尊,他也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
始终保持应有的距离与礼数。
图门雅主仆被安排到一间最大的房子里休息。
一名老妇人帮忙整理了屋子,又在灶间点着火。
笑道:“夫人先带着娃娃上炕上坐着,一会儿就暖和了。”
“多谢婶子。”
妇人朴实一笑,继续烧火。
炕上的被褥也被补丁挤满,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全都洗的发白,但明显是干净的。
伸手摸去,里面似乎没有棉花。
塔莎看向主人,小嘴儿嗫嚅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图门雅只做不见,心中自有打算。
那边厢,小孩子们正在七手八脚生火烧水。
大一些的都被叫到堂屋内,老夫子沉着脸。
“跪下!给客人倒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