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做过梦。
有人在梦里升官发财,有人在梦里得道成仙。
梦经常是光离古怪,荒诞不经的。
刚刚还红绡帐里春日短,转瞬间便黄土陇头白骨长。
也不知为什么贾小九最近一直做奇怪的梦。
在梦里,经常会有一静谧大湖。那湖水如一面镜子,冬夏皆冷,很是奇怪。
… …
一阵风从冷寂的湖面吹来,吹得人有点冷,阴冷,透着一点破败且萧瑟的阴冷。
随这阵冷风起舞的是一只怪样的纸鸢,从模样上看是一条非龙非蛇的奇怪物种,蛇身龙头,并无爪子。
而这纸鸢上涂抹的油彩却明亮如彩虹,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
半透明的丝线紧紧地拉扯着风筝,它跟随着湖面刮起的风摇曳飘零,紧绷的丝线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折断。
啪的一声。
一些方孔的白色纸钱被风吹起,上面还写着什么黑色的字。它先是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随后沿着那风筝的丝线扶摇直上,却在腾起的半空刺啦一声,被撕裂成两块。
那残落的两半纸钱就如飞升失败的修道者中道崩殂,若落花零雨般随风而逝。
这一切都被这个叫贾小九的年轻人看在眼里,他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脚下如雪般的纸钱,那些白绫纸钱已经盖住了他的脚面,趟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眼前这座三进三出的宅子透着古朴,斑驳的墙面看得出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而深色翠绿的琉璃瓦显示出这宅子主人身份不凡。
就在他自己打量眼前这座庄院,同时准备上前抠门时。
一只木制的鸟儿,本是如那些镇宅的神兽蹲在房檐上,却忽然展开双翅,同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哨声。
这是大户人家看门的木鸟,由机巧构成,相传是一位姓墨的高人发明的。
“就是这里了。”声音有些沙哑,是他平时很少说话的缘故。
这庄园里,隐约中似乎有哭泣的声音,呜咽悲凉。
年轻人侧耳听着,已经搭在大门铜环的手迟疑了一下,可还没等他敲下去。
吱呀一声,那扇布满门钉的大红宅门开了。
随着一阵木制齿轮和包裹的青铜片发出的转动声出现在门后的是一只由竹木片和青铜组成的机巧,一只会自行行走的小狗。
而那对儿嵌在竹片上的白玉瓷珠子似乎是它的眼睛。
珠子滴溜溜的打转儿,如活物一般地打量着门外这个人。
只见他把一副怪样的琴背在身后,琴身乌黑发亮,琴弦却是金色。
身上衣衫单薄,短衣窄袖,不是那过冬的衣服,只有外面套着的夹袄是很好的动物皮毛制成,他的腰带上挂满了些叫不出名字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其中一个像徽章一样的东西,微微闪亮。
一只唢呐喇叭朝上斜插在腰间的带子上,背后的披风迎风而起,并不合时宜的经常过于潇洒地从空中飞起,直落到他头上,把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打乱。
他好像赶了很久的路,有些风尘仆仆。
这人长得还算清秀,五官端正,年纪也不大,不到二十,只是常年思虑过度使得眉眼间过早的有了些岁月的痕迹,身高七尺有余,双手十指末端生的老茧,应是长期弹琴拨弦所致。
那只奇怪的小狗吐出自己的竹片舌头,上面居然出现一个墨水写成的请字。
而此时那个年轻人脚下的软皮长靴早已深深地踩在院中圆形方孔的纸钱堆里,越埋越深。
显然,这是一场大殡。
整个庄园的所有都被白绫裹在其中。
就连刚才开门的青铜木制的小狗“门童”都在腰间系上了一条白绫。
一只硕大的丝绫编成的白花悬于这山庄的门匾上。
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白色,和点缀其上的黑色——大写的奠字。
此刻年轻人才明白,那门口似蛇似龙的风筝是庄子里特殊的引魂幡。
那只机巧小狗,用几根竹片组成的前爪哒哒地敲敲地面,示意年轻人跟着它来到了庄子的天井当院。
现在除了风声。
就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年轻人的脚步声了。
不,还有那个呜咽的哭声。
女人的哭声。
一个看上去刚过二十岁的女人,身披重孝,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呜呜哭泣。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