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的码头此刻已经停泊了许多船,大大小小的进港卸货的主要是商船,还有一些少许低矮的渔船。那些船停在一起,桅杆林立,高高低低的组成一片桅杆的森林。
而有一些身形矫健的水手,不走平地,只凭那些桅杆上飘荡的缆绳便可以从一个桅杆上荡过去,停在另一个桅杆上,甚至是其他船的桅杆。
那些桅杆早已经被爬得光滑,只见他们身子往上一贴,手里拉住缆绳,一个翻身就进了桅杆顶的瞭望台。
然后一个飞跃,拉着绳子就跳到了另一个杆子上。
这还不完,为了彰显自己身法高明,不过儿戏而已,一边从这桅杆森林里蹦来跳去,一边还不忘哼着山歌小曲儿,一副轻松得意的样子。
而此时的码头上,则满是嬉笑咒骂。
“摔死你个猴崽子。”
“继续蹦跶啊,来,再给咱们爷们蹦跶一个,下来啊,爷赏你。”
“你个龟孙儿,你就在上面蹦跶吧,再不下来,巷子里的好生意怕是没你的份了。”
一阵哄堂大笑从挤满水手的码头传来。
当然这些并没有什么恶意,不过是水手之间之间司空见惯的玩笑,出海之人,船上寂寞难耐平日里难免粗俗一点。
并且这帮“猴崽子”可是船上的宝,船进了狂风巨浪里深海中,还要升帆,落帆可全要仰仗他们的身手,当然,上了岸他们可能还是一些姑娘们的宝,不过这些小九是不知道的。
他现在已经登上了码头,走进了这由桅杆构成的森林。
很多东西远观和近看的感受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白帆,黑石,碧海,蓝天的海港走近了却是充满各种让人作呕的气味和满目破败的场景。
也许是在海上呆久了,港口中有些船的桅杆满是黑漆漆的血污和油渍,船帆尽管已经打了许多补丁,但上面的被新撕扯开的破洞暗示着在海上经历的风暴。
而那上面下来的水手走路更是摇摇晃晃的,他们衣衫褴褛,满身血污,满身散发着鱼腥味和已经不知道混合了多久的汗臭味。这些多是一些捕猎船,他们从事着这个海上可能最为危险的航行。
船长此时会直接分给水手一点钱,即便是还没有最后结账,这帮憋久了的“猴崽子”们,前呼后拥的各喝各的酒,各找各的乐子,各回各的家。
尽管这座小岛并不是很大,可那码头边也有些小楼和院落门前挑起了红色的灯笼,那看起来定不是平常的世界。
因为有些人等不及船长最后发钱就一定要快活一番,他们有时会直接把船上归属他的那份拿出来直接以物换物,就算是亏点也不太在意,毕竟水手的生活大都是活在当下。
这些交换的物品通常是此次船上货物或者猎物,和他们交换只适合那些专业的商人。
而小九志不在此,他此时要找的是那些从商船上下来的比较体面的客人,他们有时会把一些随手看的报纸和画册扔到码头的甲板上或者是那些专门运送印刷品的货船。并且最好是来自长元岛的船,因为那里是七岛同盟的信息中转地。
小九脚上的软底靴已经被码头上溅起的水花染湿了,他个子不算矮,但是在这些粗壮的水手中间穿来穿去还是显得单薄许多。
码头的天空中此时飞舞的木纸鸢中有一些尾羽是青蓝和火红交杂的斑驳之色,木鸟的脚下拖着一面旗子,旗子上绣了一朵百合花,这便是近日长元群岛所来之船的标志,也是船名——百合号。
她也已经抵港,停在码头有段时间了。也不知何时把船指代为女性成了海上船家和水手们的惯例,可能是因为这个行当里是几乎没有女人的,因此唯一的女性便是船本身。
不过据说长元岛出过一名传奇的女船长,只不过她本就是一只妖狐,不能算作人族的例子。
她高大的船身漆着飞花流水纹,一只九尾白狐跳跃在水纹上。主帆呈灰白底,上面绘着一方孤石,上面有两个小篆体的白字——百合。
船头的船首画像已经斑驳,只能分辨出些彩绘,不晓得画的是何究竟。
小九知道,此时无论是船长还是船员都急迫地想把船上能卖的东西处理干净,好装满贸易品回去大赚一笔。
远洋贸易的所有乐趣都融会在进港买卖的时刻,除了船体本身,船上所有能出售的都会被水手卖掉,有时候甚至包括水手本身,因为船上不养一个闲人。
毕竟孤帆远洋时,所有的无用都会变成累赘,而且商船的船主追求的是利润的最大,多装一桶合适的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