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问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身旁传来的声音过于突然,让云聆一时失了反应,等回过神,却又不清楚他问出这句话的用意。
对于他所说的,她一开始也确实有想过,但最终还是打消了。
不是因为任何原因,只是她不想再任由自己过分敏感的神经去抱着恶意地揣测任何人,包括他。
她不能光靠一次不好的感觉就去对他作出任何定论,这不仅是对他的不公正,也是对她自己的否定。
她不应该是这么一个冲动,靠着主观臆断就去断言别人的人。
而他更是没有义务为了她没有理智的判断和猜疑作出任何解释。
他无需用言语为自己辨明,即使云聆和他的相处有限,对他的认识和了解也并不深,但他为人的坦荡和真诚不可否认,因为这正是她用自己的眼睛所真切看到的。
更何况人和人之间总是需要有一些相互的信任,她总不能在意着别人的真诚,自己反倒先不真诚起来。
此外她也算有着只要是人都不可避免的一个通病,不会有人愿意承认自己识人不清。
云聆眼中的秦厌是一个极好的人,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不会更不愿把他往坏处想。
也正因这一点,才让云聆刻意忽略掉心头升起的古怪,自省于对秦厌的怀疑。
可云聆不知道的是,就是她这般喜欢自省的性子,一叶障目地蒙蔽掉她所有的感知和判断,以至于被别人拿捏,用以矫饰自己的马脚,甚至成了他们释放贪欲,一次次试探她的依仗。
冬日里的风刮在脸上有些冰凉,吹散云聆心中恼人的思绪,也吹得她不做他想,只想早早去到室内,暖和暖和。
可身旁的这个人…
云聆有些头疼,她是想明白了不再纠结,可没想到会被当事人提起。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暂且保持沉默,但还是停下脚步,转过头抬眼看向他,装作一副倾听的样子,算是回应。
秦厌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窥视着身旁人的所有反应,一察觉到她的视线,便立即转过头,回望过去,眸色柔和。
无论面对这张娇颜多少次,秦厌仍然看不厌,看不够,无法脱敏,无法自控地沉迷,为其所倾倒。
即使他爱极的这张面容上并无对他的热络,秦厌的心中也并无太大的失落,像是早已习惯了她待人的淡冷。
可终究眼不对心,黑色的瞳目下深沉难辨,却又被藏地严严实实,半分异样的情绪不曾流露出。
他没有那么想的开,真的可以毫不在意她的疏离冷淡,只是他更懂得什么叫谋定后动,在未能得偿所愿之前,他不会因为冲动的欲念就毁掉长久的伪装。
和云聆的相处,是秦厌极力遏制皮肉之下滚烫血液里对其不受控制的强烈爱欲的过程。
只要看见她,他的目光就仿佛生出了自己的意志,不由自主地随她而去,带着他的理智沉沦。
如果不是她时时的疏冷提醒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他不能轻举妄动,恐怕他的理智早已被欲火焚烧殆尽。
可纯靠理智压制住秦厌骨子里对云聆的渴求无疑是一场折磨,身心的割裂如同让他他的神经上了弦一般愈发紧绷,不知何时就崩断。
为了不让心态过早的失衡,秦厌别无选择地只能降低期望。
不奢望喜欢,不祈盼爱意,只乞求她能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
只有卑微到了极致,将她对他一点点的宽怀都视作甘霖而心满意足,就不会因此患得患失,过分在意,而显得目的性太强,引她怀疑。
是以,当秦厌只是此刻见身前人神情专注地仰头看他,瞳眸里只有他的时候,他都能恍惚地生出了错觉,仿佛她的眼里只容得下他,因而欢喜。
男人的眼底情绪晦暗,心中是克制不住想要抚触那对注视着他的纯净杏眸的冲动,可这背后由不知暗暗使了多大的心力才按下心口这浮躁不安的渴求,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云聆一直都不喜欢直视别人的眼,因为她总是能从那些密密麻麻看向她的眼中看到她所不喜的一种莫名炙烈的情绪,让她生出了被侵袭,被触犯的感觉。
可唯独此刻这对正与她四目相对的狭长凤眸,她没有反感。
因为男人眼中难得的清明之色,不亲近但不失为友善的目光,让少女不再恼厌于被人注目,一贯提着的心绪也是平和安然。
也因此她愿意给予他耐心,忍受着寒风等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