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乎乎中,其实也有一个多小时了,天也已经亮透了,陆浩伟被朱云海推醒,说:“浩伟醒醒,马上就到了。”说话间,朱云海说到了,下车了。驾驶员不耐烦的把陆浩伟的东西从车顶丢下来,车屁股留下一阵黑黑的烟,开走了。陆浩伟看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些荒凉的地方,方圆十几里都不看见一幢房子,只有满眼的枯树,和飘飘的落叶,还有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心里不禁有些惶恐,朱云海总不能把自己卖了吧,心里又打鼓:这难道就是那个风水宝地呆四个就能分配的好学校?还以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什么功夫,而现在呢,这简直就妥妥的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的好地方啊。想到这个,陆浩伟毛骨悚然的起一身鸡皮疙瘩。正要问朱云海怎么在这地方下车。扭头一看,“六福消防职业中学”几个溜金掉漆的大字映入眼帘。
朱为生穿着破旧的军大衣,浑身一抖一抖的,正从边门走过来,似乎是等了有一会儿,朱云海把陆浩伟的东西交给他,又和他交代了几句,就搭上一辆往回开的班车走了。
朱为生帮陆浩伟扛起背包兴奋的说:“哈哈,欢迎欢迎,我们又同学了。”陆浩伟笑了笑,说:“看见你,我就放心了,这个学校怎么在这么荒僻的地方啊?”朱为生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以后你会懂的,再说了,说不定你也能很快就被分配上班,你又不在这呆多少年。”不一会儿,陆浩伟跟在他后面来到一个班级门前,朱为生把他的背包放在门边,招呼陆浩伟进教室。陆浩伟眼睛一抬,惊呆了,有些忐忑的看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每张位置都坐了三四个人,足有八九十人挤在一间教室,他倒吸一口冷气,想:或许自己还是在墙上敲根钉子,挂起来比较好。想着,人已使劲的吸气侧身在鸡肠小道蠕动强行。朱为生看看他,摇摇头,一脚上桌,三步一跨,到了他所在的教室最后一排的三人位置。
陆浩伟挤到中间,正兴叹即使挤扁身体到后墙也坐不到朱为生那个位置时,身旁一个茶壶头友好的拉着陆浩伟挤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陆浩伟好比捡了十块钱那么高兴,赶快自报家门:“谢谢,谢谢,我叫陆浩伟,你呢?”茶壶头一张口,娘娘腔道:“不客气,我叫陈显胜。”陈显胜仔细看看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可惜的语气说道:“唉,你怎么能来这里读书,这种学校,尤其我们这样的消防班,本身就是学渣的集中地,简直就是加速制造流氓街霸的地方,当然也难免有那么一两个考砸了的,而且像你这一米六的个子,读三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被人家用人单位选走,你看看贴墙角那个,快两年了,还在这,基本只能等拿个三级消防证书回家了。”陈显胜自来熟的一口气说了一大套。陆浩伟看看后墙角,隐隐约约有个人缩在那看小说。陆浩伟听了陈显胜的话,心情一下子由天堂掉进了地狱,从炎夏进入了寒冬,陆浩伟道:“是朱为生和他爸爸介绍我来的,说最多四个月就会分配到大城市工作的。”陈显胜遗憾的小声道:“你上他们当啦,可惜是一批批的来上当啊。”陆浩伟紧接着问上了什么当。陈显胜却不说,还说等一下早课就会有人让他会明白的。
陆浩伟正疑问连连要继续追问,忽然熟悉的电铃声响起。“轰!”班级的嗡嗡声突然分贝大增,像下一秒就房屋倒塌,世界末日似的,所有的人拿着各式盆子,饭盒,争先恐后的向教室门外涌去,三五秒间,教室内已空无一人,只剩陆浩伟目瞪口呆的还坐在位置上。等陆浩伟回过神走出教室门外一看,原来是早饭时间到了,这队伍排了足有一百五十米长。不会儿,两个同学抬着一大木桶的粥放在了队伍的前面,一个人拿起大勺开始打粥,队伍迅速向前蠕动。陆浩伟感觉怎么看这场景都觉得那么熟悉,突然想起来:这不就跟偶尔看的录像中监狱的犯人开饭一个样子吗。
等陆浩伟最后一个走到桶前,人早已散去,只有吸溜吸溜的喝粥声传进耳朵,自己手里没盆,再看看桶里,桶底几颗胖的要死的米在桶角好似清水的粥汤里摇晃着。
陆浩伟见此场面,心里又多了一分凉意,罢了,吃一堑长一智,今天就不吃早饭了,用了更久的时间挤到陈显胜的身边坐下。
朱为生又跨过来,给他一个饭盆,分了一半粥给他,说:“刺激吧,习惯了就好了。”陆浩伟尴尬的笑了笑,又坐到陈显胜边上,侧着身开始喝清汤一样的粥,几个米粒吸进嘴里,却没半点嚼劲,浆糊一样。陆浩伟边喝边想:清汤就算了,都不要菜的吗?班级里有人吼:“他妈的,卖菜的怎么还没来?”陆浩伟这才明白,菜不是学校提供,有人卖的。那人话音落,门外走进两个端着洗脸的瓷盆,一胖一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