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王小洛第一次见到老爸生气，自他记事起，老爸总是会对家人发火喝骂。

他很惧怕老爸，看到老爸严肃暴怒的样子，甚至会恐惧的发抖。

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屋，眼神木然的看着姐姐坐在小板凳上挨训，杨华琼坐在床边织着毛衣，一言不发。

王万贵暴躁的在屋内踱着步，嘴里念叨个不停。

“数学不及格就算了，连字都写不好！”

“你是瘟猪子吗？”

王矜夏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流不出来，小圆脸布满委屈。

看到门口呆若木鸡的王小洛，王万贵似撒气的转移火气，吼道：“跑哪儿去了？天都黑了还不回家？”

王小洛内心一抖，步伐颤栗的走到妈妈身边，都不敢坐下，也不敢回话。

杨华琼停下手中活计，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给他一个微笑，王小洛内心这才平复一些。

“骂够了吗？骂够了就快吃饭，排骨都快煮烂了。”杨华琼冷冷的对王贵说道。

“打饭去。”王万贵这才罢休。

吃饭过程中，他偷偷的看姐姐的脸蛋，发现她并未似刚才那般委屈，她趁着王万贵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眨眼。

俏皮的眼神仿佛在透露——我刚刚的委屈是装的。

眼睛再瞟到老爸阴沉的脸，王小洛赶忙转移视线。

一顿饭吃下来，王小洛记不清妈妈好不容易煮一次的排骨是什么味道，只是往后成长的日子里总能回忆起一抹苦涩。

饭后，王万贵不吱一声便摔门出去，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火气。

王小洛知道，老爸又出去找人打麻将了，有次王万贵还带着他去麻将馆玩，给他买了瓶红牛让他自己玩，直到杨华琼来把他接走。

“你下次再敢带他来这种地方，我跟你拼命！”这是杨华琼离开时对王万贵放的狠话。

丝毫不在意麻将桌上那人的诟骂。

杨华琼曾对他们姐弟说：“你们以后绝对不要打麻将！”

王小洛就知道麻将可能不是个好东西。

洗完碗，杨华琼把姐弟俩拉过来，分坐两边。

“矜夏，刚刚爸爸骂你，你怕不怕？”

“不怕！”

“为啥不怕？你不怕他打你吗？”

“他不会打我，老爸还没打过我呢。”

杨华琼点点头，把女儿搂进自己怀里抱着。

杨华琼又看着小儿子，说道：“小洛，你怕你老爸打你吗？”

王小洛点了点头。

他怎么会不怕呢，他才六岁呀，虽然这些年老爸每年都要回家过年，跟他相处段时间，但是他依然很难跟这个父亲亲近。

他曾亲眼看着父母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打作一团，后来老爸像今晚一样摔门出去，留下母亲在被窝里啜泣。

王小洛抱着奶奶养的狸花猫在院子的边沿坐着，看了很久，他都不敢去拉架，他怕老爸像打妈妈一样，给他一巴掌。

他无声的哭泣着，看着亲人的一次次相互伤害，看着母亲不断流下的泪。

……

杨华琼看着儿子的脸，突然笑出声来。

“小洛，你长大了会变成你老爸那样吗？”

“不会！”王小洛惊恐的摇了摇头。

杨华琼又把儿子抱在怀里，感受着两个小家伙的温暖，她突然就又有勇气来面对这糟糕的生活了。

“快长大，你们快长大吧，长大了就可以逃离这个家了。”

她小声的说了一声，姐弟俩被拥抱的有些喘不过气，没有听清。

他们的妈妈似乎很喜欢抱着两人。

夜晚的风凉爽如夏，夏季还未彻底结束，城市里的光一闪闪，朦胧的灯火撒向万家，但也有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

杨华琼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出门玩，在城中村有一块戏台子广场，每月都有几天时间表演节目。

有人唱戏，有人唱歌，有人表演杂技，更多的人在台下喝彩。

映衬着月光和刺眼的照明灯，广场上格外明亮。

广场中密密麻麻挤着看戏的人群，也有很多小孩子跑来跑去，嬉笑着蹦跳。

杨华琼看不懂戏，不懂那叮叮咚咚的配乐和奇怪的腔调，但她很喜欢别人唱歌。特别是邓丽君的歌。

两个小孩耐不住性子，又看不懂川剧，打了声招呼就跑到孩童多的地方。

王矜夏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