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璟王府灯火通明却处处都彰显着戒备森严。府里的巡逻侍卫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岗,更有隐在不知何处的暗卫注视着府内外的一举一动,难得见到几个丫鬟提着灯笼行走,也都是福叔亲自从外面买回来签了死契的。
皇甫璟坐在凉亭里,看着手中这块母后留给他的唯一遗物——那块血红色玉佩,心绪怅然。
想起白日里与姑祖母的谈话,姑祖母说母后是个很随和的人深受众人爱戴,无论是对待宫女太监还是身边的人,都很宽容大度,从未见她与人红脸计较。既然母后是那样宽厚仁善之人,那父皇当年是因何事将她打入冷宫?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记得母后去世前自己七岁不到,在那之前母后与父皇一直很恩爱,父皇一有空就来母后宫中陪自己玩,忽然有一天父皇勃然大怒就将母后打入了冷宫,自己拼命挣扎要跟母后一起,却被父皇命宫女太监强硬拉开,自那以后自己再也没有见到她,不久后就传来消息说母后病死在冷宫。从此先皇后扶月氏成为了宫中禁忌,圣上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能提起,违者杀无赦。
今日他问姑祖母自己母后被罚入冷宫的缘由,她也只是遗憾的说父皇对外称扶月氏犯了错,具体是何错却无人知晓,也从不让人提及,大家也都讳莫如深。
皇甫璟眉头紧皱,心中似有千头万绪理不清。
福叔站在不远处,看着少主孤独的身影,心中一痛,他知道少主今日去找大长公主姑祖母询问公主的事情了,少主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还是他不忍心告诉他公主的遗愿。
曾经的少主双腿残疾,每天都活在疼痛中,现在好不容易腿好了,还遇见了司徒三小姐,少主的生活里渐渐有了阳光,也见到了难得笑容,他不像他背上这样沉重的负担。
福叔走过去,将手里的披风轻轻盖在皇甫璟的肩头。
“少主,夜深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皇甫璟一只手附上肩头披风,没有看福叔,只是望着前面倒映月色的池水。
“福叔,你是我母后最信任的属下,当初我母亲嫁到大晟朝也是你送的嫁,那母亲出事后你有没有收到消息,或者扶月族有没有派人过来?”
“没有,公主去世后,扶月族也只是写了回信表示哀悼。”
“这不正常,母后是扶月族的公主,无故病死难道母族不派人吊唁问清缘由吗?”
皇甫璟看向福叔,眼神里有探究。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福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双老眼瞬间浑浊。
“老奴本不该瞒着少主,可是彼时尚年幼,又被那蛇蝎心肠的康氏下毒害了双腿,老奴实在不忍心将真相告知与您。”
皇甫璟见福叔此情形,心头骤然一缩,手里紧紧攥着拳头。沉声说:
“起来说话。”
福叔却像没听见一样,依然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开始讲述起当年的旧事。
“公主当年被打入冷宫之时,正是扶月族陷入内乱之际,族长死后大祭司觊觎族长之位,发动政变软禁新主,他残忍暴虐,扶月族子民深受其害。”
“但晟朝圣上不欲干预他族内乱,可是公主素来与幼弟亲厚,定不会坐视不管,于是新主也就是公主的弟弟,少主的舅舅扶月苏给公主写信,请求公主劝服陛下出兵,可是信件寄出去后却迟迟不见回音,我心中有疑,以我对公主的了解,她若收到信件定会回复。于是我一个人偷偷来到大晟皇宫,却听到公主被软禁的消息,等我找到公主时,公主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原来公主并没有收到弟弟的信就已经被打入了冷宫,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将扶月族所发生之事告知公主,公主痛心疾首,联想自己被陷害之事,猜到可能宫中有人恶意针对,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担心少主年幼在宫中怕遭歹人陷害,便留下遗愿,让我暂时带少主离开皇宫,待到少主成年后再回来,届时少主若有能力便回到扶月族助新主重新掌权。”
“救母族百姓于水火,这也是公主最后的夙愿................”
说完这些福叔已经老泪纵横,瘫坐在地上。
皇甫璟安静的听完了这一切,心中却似滔天巨浪般翻滚着,双眼已经猩红一片。
“...........我母后是遭何人陷害因何事而被打入冷宫?”
“公主未细说,只说是遭宫中人挑唆陷害,陛下疑她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