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寒冬腊月,却无甚大风雪。
年关将至,寒烟一早便同胧明洒扫庭院,收拾屋内尘垢,觉得有些乏累了,便倚在门上眺望远山。
自重阳受伤以来已三月有余,忆起重阳那日,山中几簇药草枝繁叶茂,本想待重阳过后便去采摘,未曾想竟然因这脚伤耽搁。如今脚伤虽愈,然山上草木皆已凋敝,心中不禁深感可惜。
“华小娘子。”忽听有人唤她,寒烟忙朝院门外看去,只见祁珞穿一件湖色冬袍,外罩一件半旧羊皮袄,面上含笑,大步向这边而来。
寒烟迎上前,问道:“祁小郎君今日怎的有空到此?”
祁珞道:“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夜,华小娘子可来城中与我们一同作侲子么?”
寒烟还未答话,胧明从屋内步出道:“祁小郎君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啊?”
寒烟祁珞闻言,齐向胧明望去,只见胧明放下手中扫帚,近前笑道:“祁小郎君这皮袄倒甚是朴质。”
祁珞大笑道:“胧先生见笑了,因元日要穿新衣,故这几日阿珞先着这旧衣。如此,待穿上新衣之时方好叫人看得出嘛。”
胧明笑道:“怎么,莫不是祁小郎君又另得了一件羊皮袄作新衣?”
祁珞有些难为情道:“不瞒先生,天气渐寒,食羊肉者渐多,故这羊皮一多,阿娘便又挑了些上品,给全家做了几件羊皮袄过冬……”忽又想起甚么来,道:“今年也是奇了,这喜食羊肉之人竟比往年多了不少,故这肉价也竟成倍番涨,正不知道是甚缘故……”
祁家酒楼为削减本钱,几年前在城郊新拓了一片地来做羊栈,此后祁家便又多了一份家业,由饲至宰皆囊括在内。自然,羊为祁家所养,自然仅供祁家酒楼所用并不外售,而因这几日喜食羊肉之人骤多,市上所卖羊肉已然不足,祁家屠羊较之往年亦有所增,岂不怪么?
“胧先生。”李大娘手挎篮筐步入院来,见了祁珞,惊道:“哟,祁小郎君也在呢。”
祁珞作揖道:“李大娘万福,这篮中可是有甚好物么?”
李大娘笑道:“倒也并非甚好东西,只是近来听闻羊肉至补,料华丫头应无预备,恰巧我娘家养了几只羊又是今日宰杀,便趁鲜送些来,也叫胧先生尝尝。”一面说,一面将篮筐递与寒烟。
寒烟望向胧明,见胧明微微颔首,方斗胆接过,笑道:“李大娘子费心了,寒烟本欲迟些时日再去买几斤羊肉来,不料李大娘子今日送来,也省得寒烟再去买了。”众人皆是一笑。
胧明笑道:“这丫头说话直率,见笑了。”
李大娘笑道:“直性之人方好相与嘛,若尽是些弯弯绕绕之语,听了还头昏呢。”又话头一转,正色道:“说起羊肉,近来最是奇怪。那猪肉也不过二三文一斤而已,只这羊价飞涨,据传竟已卖至二十文一斤了!往年这羊肉何曾这般宝贵?”
胧明也惊道:“怎涨至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