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至中堂，堂内除陆潇等人外还有几个陆氏宗亲正在谈笑。莫氏见倩倩与祁珞步进堂中，忙道：“倩倩来了啊，快来吃灶饧，这饧已敬过灶神，吃了有益。”

倩倩上前一一见礼后，莫氏递上一碟灶饧，祁珞伸手便抓，莫氏笑道：“祁家本来灶多人少，我道阿珞今日怎来你舅父家拜灶，竟是为了这饧啊。”

众人笑了一阵，倩倩见众人似还有事商议，稍坐片刻便早早告退了。

回到房内，口中还留有丝丝甜味，但心中泛苦。

此次驱傩由陆家主司，那陆氏宗亲应是来商量驱傩之事，然那几人却是眉眼含笑看着她和祁珞，话语调笑间暗含深意，这实是叫她有些难堪。

阿耶若在，定然不叫她受这等屈辱罢？今日连姑母也……明知有外人到访，竟还唤她去中堂受辱！

此时，委屈不甘皆化做恨意充满心胸……

倩倩并不知晓，那几个陆氏宗亲是临时造访，莫氏本欲遣人与倩倩说知，未料也已是不及，而倩倩又恰与祁珞在一处，方惹出这一桩事来。

除夕这日，朔风凛冽，降下一天大雪。那雪乍飘数点，尔后似柳絮因风而起，遮天漫地，待到晚间方才渐下渐止，积雪已厚。

各家各户燃起庭燎，庭院内火光冲天，亮如白昼，街道上人群熙攘，笑声相顾。

“适从远来至房门，撞见鬼怪一群群，就中有个傻大粗……”驱傩队伍前，傩翁傩母戴着老翁老妪模样面具领舞唱词，身后一众护僮侲子皆戴着小儿面具，其余诸人则戴青面獠牙鬼怪面具，一时观者如云。

又有善乐者手持乐器，或弹或吹或击鼓，紧随众人一路唱跳向北而去。

寒烟面戴鬼怪面具混在人群之中亦觉有趣，且周围大多是与她一样凑趣之人。

“祁小郎君，如今又往何处去？”寒烟向一旁祁珞问道。

“自是沿这青石大街一路向三危山脚下庙宇行去，中途若遇人家摆了香案，也少不得在庭院大跳驱傩舞，闹热一番。”陆璃在一旁淡淡答道。

陶清悠笑道：“是了，今年轮到陆家主司，待到了陆家，想必也是大闹一场。”

陆璃道：“闹完便止罢，家中还有些琐碎之事须我去做。阿耶目下应在庙宇接应，阿娘一人在家只怕已是忙不及履。”

“表兄！”祁珞急扯下小儿面具，忽觉周身气氛一滞又匆忙戴回去，朝陆璃小声道：“驱傩舞方始，表兄便欲弃我们于不顾了么？”

“表兄既有要事，便不与表兄为难了罢……”倩倩适时开口道。

“那倩妹妹是与众人一道往庙宇去，还是随表兄回家，中途便休？”祁珞问道。

倩倩望着寒烟道：“华阿姊何如？”

寒烟笑道：“若去庙宇可还有甚趣事么？”

陶清悠道：“倒也无甚有趣，那庙宇是祭祖之地，亦是傩舞终了之时算工钱之处。”

寒烟奇道：“哦？我们这番一通胡闹竟还有工钱？”

祁珞忍笑道：“自然不是付我们工钱。华小娘子且看这周遭众人，除去傩翁傩母，其余之人不过为图一闹，何须付甚工钱？”

寒烟赧然道：“既如此，到陆宅便止罢。”

须臾便来到陆家院门，一番歌舞笑闹之后人群行远，仅余五人立于门口，待莫氏近前，祁珞方揭了面具嘿嘿唤道：“舅母。”

“姑母。”

“阿娘。”

“莫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