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连几日阴雨连绵,上巳虽至,犹是微雨蒙蒙。
因这日要行笄礼,陆宅内外宾客盈门,受邀之人皆是平日往来相厚者,倒也无甚外人。唯有那孙大娘子竟亦受邀观礼,实是叫一些不明就里之人暗暗称奇。
奏乐声起,众人依位而立,陆潇与胧明坐于主位,李大娘子则为赞礼,代为念词,致些谢言。待她念毕,与众人各相见礼,后立于西侧以待笄者出。
倩倩与寒烟皆着采衣采履从东房步入堂内,向众宾客施礼毕,正坐于笄者榻上,李大娘子方为她二人梳头。
梳毕,莫氏出席盥手,行至二人身前念词,再为之加笄,此为初加。
初加之后,李大娘子正笄,笄者起身,众宾客作揖道贺。
事毕,笄者又回到东房更衣,再至堂内朝父母行跪拜之礼。因她二人皆无父无母,便只跪拜主位,以谢养育之恩。
继而为二加,另去更衣,二拜正宾,即莫氏,以示尊敬。
如此三加三拜之后便是置醴打醮,请长者取字。
又因她二人皆已有名,故此步略去,只聆训揖谢,而后起身,方才礼成。
笄礼已毕,人方欲散去,忽听陆潇道:“诸位留步,今日还有一言欲以告知。”见众人止步看他,道:“实为今日另有一喜事,欲趁此告与众亲友。小儿几日前曾到胧先生府上纳采问名,以图结两家秦晋之好。纳吉之时,卜虽曰吉,却须待至小儿弱冠之后方能顺遂成事,而择日纳征之后,华小娘子便是我陆家之人了。”众人听罢皆是一愣,随后贺喜。
陆潇又道:“……近日那坊间谣言,某亦略有耳闻,然诸位必知我陆家家风:不正者不可入,无德者不与交。华小娘子既然将为我陆家之人,那事之虚实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有人笑道:“那些坊间传言本是无稽之谈,自是一字也不可信。”众人纷纷应和,堂内一时喧哗吵嚷。
陆璃行至寒烟身侧轻握柔荑,朝寒烟微微一笑,自向众人道:“今日多谢诸位前来观礼。那日上元灯会,阿璃与二三好友相约看灯,彼时亦在。某亲见祁小郎君与华小娘子不慎跌倒在地,二人并无逾矩,此事亦为陶小郎君所目睹。”说罢,看向一旁那倚柱而立之人。
陶清悠见众人皆望着他,遂忙点头道:“确有其事。当日观灯者众,诸位若是不信,可另寻他人以验。”
其余人见他几人面色严肃,也不便随声应和,只是面面相觑,无人出声。
陆璃道:“这本是一件极小之事,却未料招来这般非议,故特借今日向大家解释明白,还望诸位将这事虚实传与他人知晓,以还华小娘子清白。”
此时方有人出声应答,随后众人应和。
“据清悠所知,此事始出于孙大娘子之口,其后方在坊间盛传……”陶清悠故作漫不经心道出这么一句话来,霎时间众人纷纷转头去看孙大娘子。
孙大娘子讪笑道:“老妇也不敢胡诌甚么,当时只道是他二人在那街上跌作一处,何时说得那许多不堪之事……只因众人传来传去,成了如今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