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多情道:“那便依你所言。然只与一人投壶未免无趣,不如一人十箭,不论尊卑,投中多者为胜。你们其中只须一人多投于我,我便归还莫逸奴,从此再不踏入莫家半步。”
“也免你莫家灭门之祸。”莫多情心中暗道。
“若是平局,便再投之。若是输我,那便……皆自尽,何如?”莫多情言语方罢,便听莫孟才怒道:“你竟想灭我莫家满门么!”
莫多情笑道:“兄长缘何有这般思想?难道莫家诸多男子竟敌不过区区一介女子么?”
众人相觑不语,唯见莫大四处张望,面露焦急之色,莫多情又道:“伯父是在寻他么?”一语未了,只见莫多情伸手一勾,一奴仆忽从一旁飞入,跪倒在众人面前。
众人唬了一跳,只听得他求饶连连。还不待细认,那莫大郎已自涨红了脸色,颤声道:“他…他如何在此?”
莫多情冷哼道:“想是伯父老来健忘。如今这院里院外早已设下禁制,哪怕虫蚁经过,我亦了如指掌,何况这贱仆。伯父不跪地讨饶,怎反向外求救?”见莫大郎呆立不动,莫多情嗤笑一声,道:“劝伯父莫再妄行此事,反招我恼,得不偿失。”说罢,自去唤人取来器具,以备投壶之用。
莫大郎立在一旁悲叹道:“天亡我也!”正暗自流泪,忽听一人放声大哭道:“求小娘子饶小人一命!往日多有得罪之处,今日若得饶贱命,来日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原来是这奴仆投壶输了,伏地求饶。
莫多情漠然道:“这规矩在投壶之初便已定下,怎可轻易更改?你若不想死,那便杀一人抵命,我便可容你多投一回。”言讫,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刀来,丢在那奴仆身前。
那奴仆见了,双手不摇自颤,终是狠下心来,提刀砍向身侧一婢女,顷刻血流如注,应声倒地,一颗头颅滚将开来。
众人见闻,或惊呼,或悲鸣,唯莫多情面不改色,犹自唤人投壶。
继而不过须臾之间,院内已是鲜血四流,热腥扑鼻,宛若身处人间地狱。
莫大郎含泪而立,只见莫孟才双目通红,面目狰狞,提刀砍向一奴仆,血溅满身,犹如罗刹现世;而他身侧,婢妾奴仆尸横遍地,呼声渐歇,仅留莫家诸子,持刀而立。
莫大郎瞠目倚柱,眼见各人拔刀相向,欲出言劝阻却不能发一语,一时气急,胸口绞痛,闷倒在地,气绝而亡。
事到如今,谁还管投壶不投壶,各自皆已杀红了眼,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莫多情缓步行至莫逸奴身边,抬手驱散他周身黑气,递去一支羽箭,笑问道:“表弟可投壶么?”
莫逸奴亲见父母倒地,兄弟相残,早惊得魂飞天外。今虽无所束缚,却仍不敢动,只呆望莫多情,张口不能言。
及至那莫仲纾将众人砍杀殆尽,便见他血染双眸,手握血刃,直往莫逸奴处踏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