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昕络坐在软塌上脸色阴沉难辨,青竹低垂着头拿脚尖轻捻着毯面不吭声,蓝烟见状将盛满清水的脸盆端上木架,抽下搭在上面的丝帕浸湿递到苏昕络手边,轻笑道:“公子起的倒是早,先擦把脸吧,张姨听闻公子醉酒,一早便炖了参汤,回头我去替公子端来。”
苏昕络闻言哼了声,并未伸手接那丝帕,起身取下悬挂在墙壁上的软鞭,斜眼凶巴巴的瞪着青竹,青竹吓的往后缩了缩,连忙摆手辩解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儿,都是妻主大人自个的主意,是她对公子心怀不轨趁人之危,跟是我半点关系都没……”
蓝烟无语的闭了闭眼,果然此话刚一出口,苏昕络脸色便已铁青,他站起身一步步缓慢的走到青竹面前,冷笑道:“自你三岁被人牙子卖进府,这么些年一直跟在我身边,虽名为主仆可我待你亲如兄弟,而你便是这般回报于我?若那人不是妻主而是其他人,莫非你也会如此这般毫不犹豫的选择背叛?果真是我看错了人,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你送给陈掌柜做小才是。”
青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两手死死抱住苏昕络大腿,眼泪哗啦的哭泣道:“公子,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青竹一片赤诚之心,从未想过要背叛公子,青竹错了,公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青竹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没有以后了,本公子不可能再次被你欺骗一次。”苏昕络一脚踢开他,青竹跌坐到地毯上,呆愣了一会,然后猛的站起身便朝着墙壁飞扑去,苏昕络抬手一鞭子将他扯回来,蓝烟慌忙抢上前将他拦腰抱住,转过头对苏昕络解释道:“青竹心思单纯,若不是蓝烟背后鼓动,他哪里会敢做出违背公子意愿的事情?此事全是蓝烟的主意,与青竹无关,公子若是处罚,便处罚……”
“蓝烟你别胡说……”一脸视死如归的青竹猛的打断蓝烟,刚想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门在这时被推了开来,柳瑛左手抓着几个莲蓬,右手抱着几枝黄月季走进来,诧异的瞅了眼屋内鸡飞狗跳的情景,一脸无辜的问道:“发生何事?”
“你还有脸问?”青竹鄙夷的冷哼,方才那番决绝行为也不过是苦肉计,公子最是心软必不会让他有事,倒不是后悔答应蓝烟帮忙,只是没想到她会这般没出息,那样便利的条件下都未能将公子收服,果真今儿起来便受了连累。
苏昕络不着痕迹的扫了柳瑛一眼,冲青竹蓝烟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顿了顿,又叮嘱道:“叫人守好门,本公子有‘要事’同妻主相商。”
“是。”青竹满眼幸灾乐祸的点头,蓝烟向柳瑛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只得抬脚向外走,走到门槛处又回转身将大门关个严实,这才叹了口气,向灶房的方向走去,想着若是当真闹起来能借参汤之名进去救场也好。
柳瑛将莲蓬搁置到方桌上,又旁若无人的提起壁柜上一个青瓷花瓶,端起脸盆倒了大半瓶水进去,然后拿起那几只黄月季,用剪刀修剪整齐根部插到瓶里去,左右摆弄一番直到全然满意后才抬头冲直直盯着自己的苏昕络扬唇一笑。
她那璀璨的笑容看在眼里颇为刺目,他连忙别开眼,方才憋在心里的怒气已是消逝大半,胸前轻微麻痒传来,思及晨起时那些暗红痕迹,昨夜些许模糊的影子浮上来,脸颊不禁微微发烧,握鞭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嘴唇紧紧抿着,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责备的话来。
偏巧此时柳瑛仿佛将他心事勘破,忽而转过身走到他面前来,拿手背掩唇轻咳一声,微垂下头,语气轻柔而又略显暧昧的说道:“昨夜、昨夜公子醉的厉害,浑身大汗淋漓,浴池显是去不成,我只得拿帕子帮着擦了遍身子……”她咬了咬嘴唇,横竖隐瞒不过,索性闭眼不怕死的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柳瑛也并非是那无欲无求的修道之人,美色当前,实难把持得住,便……”见他瞳孔骤然睁大,怕是误会自己将他吃个干净,忙补充道:“只是亲吻碰触,并未真的……守宫砂仍在,公子察看一番便能明了。”
“你……”话说的这般明白,已是不能装聋作哑,面皮便再也挂不住,他羞怒的涨红了脸,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柳瑛见状连忙一把搂住他,安抚道:“事出有因形势逼人,我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任由你醉着不作理会……莫要生气,既是看了你的身子,我便会负责到底……”
苏昕络甩手将她推的老远,冷着脸,撇嘴不屑道:“走开,谁要你负责……”
柳瑛失笑,对他的别扭任性早已习惯,斜眼偷偷瞧过去,见他脸颊绯红双目含嗔,毫无任何威慑力,也不像真要对自己动粗,便挪过去扯过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