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了那双潋滟桃花眼,不知怎的,忽然又闭上了眼,仿佛很不想与面前女子牵扯过多。
卫慈以为他乏了,便对陆洛尘道:“小郡王,夫君需要休息,若不你先出去吧,这里由我守着就行。”
陆洛尘挠挠头,盯着浴桶下面看了几眼,实在什么也瞧不见,这才讪讪离开了屋子。
孙神医离开之前交代道:“要想解毒,需得先固本,你夫君的身子已经受了重创,待他泡上一整夜,老朽再给他用药解毒,不然,会伤了五脏六腑,届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一言至此,孙神医眼神颇为怨念:“晚上多炒几样小菜,老朽晌午没吃饱。”
见老人家嘟着嘴,卫慈愣是被逗笑了:“好、好、好,太阳一落山,我就去准备晚饭。”
这位老先生,还真得哄着点。
果然,孙神医闻言,十分欢喜的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此刻,屋内再无旁人,卫慈见谢南州额头溢出一层细密薄汗,便挽袖给他擦拭。
鲜少有人可以挨近谢南州的身子,更何况是触碰到他。
哪怕此刻,身负重伤,他防备心依旧甚重。
谢南州一睁开眸子,就看见一小节皓腕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蓦的,谢南州浑身更是紧绷,在卫慈替他擦完汗,将手臂挪开时,他又立刻闭上了眼,仿佛只有如此,才会避免了不必要的眼神接触。
在他的梦中,身下美人圈着他的脖颈,含情脉脉与他对视,那眼神仿佛痴缠……
卫慈察觉到谢南州的薄唇微抿,突出的喉结滚了又滚,担忧道:“夫君,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谢南州脱口而出一个字:“无。”
卫慈这才稍放心:“那就好。”
谢南州靠着浴桶壁,纹丝未动,面上已无任何表情,他甚至不敢流露出一丝丝的异样,免得这女子又对他“动手动脚”。
……好么?
他与她之间本有家仇,若非帝王赐婚,她会嫁给心悦的竹马。
她当真心甘情愿盼着他好?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卫慈走出屋外准备晚饭,谢南州才睁开眼来。警觉如他,绝无可能轻易睡下。
他的身子已经适应了药浴,谈不上疼痛,但也不是很好受。药王谷虽占地极广,但皆是葳蕤草木,孙神医所居之处,便仅仅是一座竹子打造的四合院,小厨房离着这间屋子很近,谢南州能够听见卫慈切菜洗菜的声响。
男人一双幽眸深沉如海,眼神晦暗不明。
那个女子……似是与传闻中也不太一样,堂堂长宁侯府的嫡小姐,竟还会洗手作羹汤。
她是为了讨好二皇子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谢南州的眉心倏然一蹙,明显十分不悦。方才还觉得身子骨不疼了,却又好像疼了起来。
*
小厨房这边,小药童为了吃上一口饭菜,十分殷勤的蹲在灶炉下面添柴。
他十一二岁的光景,机灵活泼,卫慈吩咐他做什么,他便就做什么。
厨房食材算不得丰富,一只野山鸡,外加新鲜的笋子与梅干菜,卫慈打算做一个梅干菜炒山鸡,再清炒一个竹笋。考虑到谢南州不可食用过于油腻荤菜,她又用白米熬了一盅米粥,差不多煮烂后,再放入剁碎的鸡脯肉,撒上些许细盐。
小药童早就开始吞咽口水,夕阳西下,借着落日余晖,他仿佛瞧见了浑身发光的女娲娘娘。
卫慈见他眼神热忱,笑道:“这孩子,盯着我做什么?你是哪里人士?为何会跟在神医身边?”
小药童一脸坦诚,如实说:“我是乞儿,是师父捡了我回来,家中人都在战乱中死了。”
卫慈神色微赧,先给小药童盛了一碗鸡肉粥。
帝王昏庸无道,各处边陲时常战乱。谢南州他……会平定天下的吧?卫慈暗暗想着,更加下定决心,要好生照料谢南州,这份关怀无关风月与男女之情,仅仅是她对谢南州的敬仰。
陆洛尘刚寻着香气过来,便看见这样一幕,夕阳橘色暖阳之下,女子挽袖抚摸着小药童的头心,眉目温柔,笑意缱绻,这一刻,仿佛世间所有天光都集聚在了她一人身上。
陆洛尘愣了一下。
他在驿馆第一次见到卫慈开始,便就知道她美貌灵动,活脱脱一个狐媚子。可狐媚子难道不应该蛊惑人心,害人不浅么?
但这一刻,陆洛尘只觉得,画面过分唯美。
他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