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这?是卢氏第一次如此吼他。
他身子轻晃,似笑?非笑?,醉意甚重?:“我不配?呵呵呵……你是我的表妹,你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是谢峥他蛊惑了你,让你变了心?,是他从我身边抢走了你!谢峥才是多余的那个!”
卢氏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亡夫。
她心?底有一处圣洁之地,那里葬着已亡人。
“你疯了?!你我只是表兄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谢峥又谈何抢人?”
“没有男女之情??你在说什么?你我幼时?难道不是两情?相悦?”
“……你、你是个疯子!”
卢氏不欲再?多言。
她与程二爷的确是表兄妹,但年少时?无非只是当做亲戚走动,几时?有过男女之情??至少,她从未给程二爷任何表态,甚至于?还故意避嫌。
卢氏带着两个孩子继续往前走。
程二爷手持短剑,不敢对卢氏下手,唯有歇斯底里。
“站住!”
“我说了,统统给我站住!”
“夫人!莺莺!”
程二爷在身后咆哮,“莺莺”二字一喊出口,程莺莺明显身子一抖,双腿发?软,幸而被卢氏搀扶着。
卢氏再?看向程莺莺,竟见她已然被吓哭了。
卢氏再?也不会天真以为,女儿只是天生胆小,她回头怒视了一眼程二爷,当真不知?,这?人一副儒雅的皮囊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个罗刹。
程二爷追了数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卢氏母子三人离开。
因着谢木泽事先安排好的影卫,已经持剑挡住了他。
程二爷聪明半世,今晚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此刻,醉意消散大半。
唯有嫉妒与愤恨。
“谢峥!你都死了,凭什么还要和我争?!”程二爷立在原地,咬牙切齿,腮帮子明显鼓动。
***
卢氏倒也没去谢府。
并非卢氏故意避嫌,而是免得让程二爷知?晓后,会更疯。
程二爷寻常时?候过分谨慎持重?,可一旦提及“谢峥”,他多多少少会阴阳怪气。
谢木泽将?卢氏与程莺莺安顿在了一处茶楼。
谢木泽趁机会,问程莺莺:“莺莺妹妹,快告诉母亲,你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莺莺胆小怕事,方才见识了父亲醉酒之态,更是后怕至极,一把揪着了卢氏的衣襟:“母亲,您千万不要让我一个人回程家。父亲不会打我,可他会把我关在柴房,与恶犬关在一处,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恶犬的眼睛盯着我,我好怕啊……母亲,呜呜呜……”
谢木泽握紧了拳头,直接砸在了桌案上:“畜生!”
卢氏一把抱住了程莺莺。
程莺莺哭了一番,实话说:“父亲让我……哄好母亲,当初还让我劝母亲嫁给他,若是我不缠着母亲,他就会将?我关起来。”
卢氏原本就是程莺莺的表姑姑,彼时?,程莺莺丧母,对卢氏多有依赖,可原来都是程二爷促成。
卢氏还算镇定,她连死都不怕,当真不怕区区一个程二爷。当年若非有软肋,她早已随了亡夫而去。
此生,她的夫,只有她家谢郎。
“你们两个都不要再?挨近他,我会处理好。”
谢木泽不放心?,他再?不是当初的孩童,道:“母亲,您和离吧。”
卢氏愣了一下。
是啊,她可以和离。
她太想?亡夫了,和离后,是不是可以去坟前看看他……
卢氏再?度泪落如雨,可情?绪却极为平缓:“你祖父已故,卢家没什么可以拿捏的了,我亦不怕了,那就和离。”
谢木泽松了口气。
甚好,母亲对那个混账并无感情?。
谢木泽看着卢氏与程莺莺,仿佛打了一场胜仗。
灯火如豆,一罩薄光之下,卢氏一直盯着自己?的儿子看,程莺莺给谢木泽包扎胳膊的伤口时?,卢氏抬手轻触了谢木泽的眉目,忽然哑声说:“别开口,让我再?看一会。”
除了声音之外,当真一模一样。
卢氏眼底润泪,却又含着笑?意。
她想?,儿子大概是谢郎留给她最后的礼物。
不然,父子两人怎会如此相像呢。
卢氏眼神?痴痴,轻轻低喃:“再?让我多看了一会,就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