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郅舟原本面色不改的说着大谎,没想到下一刻他口中的当事人就出现了。
紧张的吞咽了几下,他率先朝着谢炎作揖:“寒之兄。”
抬头时便冲着男人使眼色。
“方才夫人问我昨夜干什么去了,怎的半夜都没回屋,我将众人畅饮之事告之,刚好寒之兄你来了,可是要为我好好作证。”
谢炎心领神会,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男人之间帮忙遮掩似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无需点透,只要一点含蓄的话头,对方就知道该怎么做。
你不在场,也要在场。
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沈云唯面前,谢炎先是作揖,眼神在女子微点着地面的右脚上掠过:“见过嫂夫人。”
沈云唯回了一礼。
眼前男子着石青色锦袍,腰间束着金色缎带,黑发用玉质发冠束起,语气清冽爽柔,恭敬有礼。
待他抬头时,又见一双凝着笑的眸子,眼尾微挑,风流俊朗。
沈云唯却觉得,谢炎眼中带了点意味深长的东西。
“昨夜谢某喝的多了,已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他笑意盈盈的说着。
谭郅舟闻言浑身却是一个冷颤。
他双手握拳,紧张复杂的盯着谢炎的侧身。
“只不过,未醉时候的记性还有,立帆兄的确与某饮了几杯。”谢炎扭头瞧着脸色骤变的谭郅舟:“不得不说。立帆兄酒量甚好,寒之自愧不如。”
一段话起起伏伏,谭郅舟像是被人拎起又放下,背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干笑着,又接了话头:“酒量若是不好,还得劳烦夫人照看,为了夫人不受劳累,也不敢醉着回来。”
“也是,夫人不能受劳累,那就只能劳累劳累他人了。”顿了顿,谢炎眸色浓深:“譬如我们。”
谭郅舟听出话中深意,手臂僵硬的拍了拍谢炎肩头:“说笑了,寒之兄说笑了。”
沈云唯目光平静如水的盯着他,若是没有从君时晏口中得知一些事,她恐怕就真的被两人的说辞糊弄过去,也听不出谢炎话中深意。
她也不知,谢炎这番话是因为并不诚心想帮谭郅舟圆谎,还是男人间的一点恶性乐趣,才如此说。
但就这些来看,谭郅舟昨晚确实没和谢炎在一起。
沈云唯屏住一口气:“我即便留宿在林家院子,未派人通知你,但一夜没有消息,你都不曾担忧过我,想着找人来问我一声?”
谭郅舟英俊的五官上适时做出悔过的模样:“是为夫思虑不周。”
他话锋一转,又落在沈云唯身上,似是想找些什么东西出来,达成平衡:“夫人怎的会从悦唯院出来了?”
未等沈云唯说出事情经过,明思洛先对谭郅舟的阴阳怪气翻白眼,男人看着气质不凡,说话倒是挺烦人的。
“谭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云唯姐姐怎的就不能从悦唯院出来了?这里是什么豺狼虎豹吗?她过来能被吞了吗?”
被莫名其妙怼了一番,谭郅舟并未生气,反倒谦和的笑了笑,举手投足都在显示男人的风度:“谭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出于关心。”
“这时候才来关心?昨晚上呢?自个儿妻子人在哪里都不清楚,你既然真的关心,怎么就没瞧见我现在正搀扶着云唯姐姐,也没瞧见云唯姐姐脚有伤,只管她从哪个院子出来。”
明思洛小嘴快的像鞭炮,桀骜的抬着下巴望向男人。
其实别看她如此,心里已经懊恼了。
她说着不想世子哥哥勾搭别人妻子,可下意识却帮亲不帮理,实在是不该她出声指责。
但是吧,再一想谭郅舟一晚上只顾喝酒,对妻子的去向不闻不问,她就挺来气,妻子对他可有可无还是放在心头,立马可见。
听到明思洛的话,谭郅舟才低下头去看沈云唯的右脚,眉头微蹙:“这又是怎么回事。”
“摔了。”沈云唯答。
“怎么摔的?”谭郅舟语气更像是在责怨,不似关心:“你昨夜究竟做什么了?又为何换了一身不是自己的衣裳?”
沈云唯原本准备据实相告,但对方质问的姿态让她感到倦怠,只简单说了几个字:“我昨夜留宿在悦唯院中。”
一句话让四周每人神色各异。
说到悦唯院任谁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君时晏。
谢炎一直站在她身侧,此刻目光探究的上下打量她,未吭声也未告退,似是有心继续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