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阿澈？”

t闻言，老八转过身，见到李燃，微微一笑，“七哥，别来无恙。”

t李燃看了他很久，那种平淡得几乎要散掉的笑在阳光下越发显得虚幻，“身体还好吗？知道你神经衰弱，昨天回家太晚就没有去吵你。”

t“没关系。”李澈换了个姿势凭栏而立，唇角微勾，“我一直睡到十点来锺呢。”

t“你在看什麽？”李燃有些疑惑，眼神到处，不禁一惊，外面停著李暮然的车，“大哥回来了？他刚走的。”

t“哦。”李澈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麽，声音里透著一抹让李燃心有余悸的寒冷，“我叫他回来的。你猜，我说的什麽？”

t李燃看著那个男人一身黑色Armani风衣，摘下墨镜，缓步走进宅子，问道：“你怎麽说的？”

t李澈微笑道：“因为打掉了一个赌场，被黑社会抓起来，要切手指。”

t“妈呀……”李燃哆嗦著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他回来看见你没事会有什麽後果麽？”

t李澈没有说话，因为李暮然已经走近了，但一眼也没有看李澈，对李燃点了点头道：“要走了？”

t李燃垂下眼，道：“是要走了，但是会很快回来。我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t李暮然那双鹰隼般的黑眸看了李燃一会，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看向窗外，淡道：“你想说，你不准备放弃自己的生活方式。”

t李燃笑了一下，拿出打火机点燃他指尖那根Seven-star，道：“不，我准备接管远东证券，马上会让Jassic著手准备股权让渡书，从你的名下。”

t李暮然的脸被笼罩在一片烟雾里，若隐若现，空气里一时怔忡，然後他开口道：“灼然，只要我还一天主持李家的大局，我家的孩子，就可以想干什麽就干什麽。”

t他掐灭没抽几口的烟头，伸手压在李燃脑袋上，目不斜视，缓步离去。

t李燃朗声道：“我们是可以想干什麽就干什麽，那你呢？靠牺牲你一个人

麽？！”

t那件黑色风衣擦过身边的时候，李燃感到了钻心的痛，那件衣服上的气息太冷寂，太多羁旅的风尘。

t他半点都不怀疑，长兄如父，他们在李暮然心里的地位永远没得商量，哪怕是他要娶妻，如果弟弟妹妹说一句‘我不喜欢这个女人。’，他都会立刻放弃结婚，像个对家里的任性小孩无奈了的父亲。

t“大哥。”李燃淡道：“我记得你小时候钢琴弹得是极好的，你十六岁就拿到了日本棋士五段位，後来，为什麽都不玩了？”

t“因为。”李暮然转过身，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黑眸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冷冷的，但没有嘲讽，“你们没有一个人做得到无欲则刚。”

t这个家，是不能散的。但也不能累著你们。

t这是李暮然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如果说李燃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辞职，现在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决定。

t有一年在日本度假的时候，有个高傲的书法家来姑母家讨教，姑母为难，哪里肯伤了丈夫的面子，是大哥站出来解了围。

t他那时候才十五岁。一身黑色和服，静静地往贡桌前一站，扬手挥毫泼墨，写了十六个大字，笔力老到遒劲不似少年人，那书法家悻然而去。

t那十六个字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t李燃想，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当疲惫一辈子的大海，当孤独一辈子的大山。

t李燃很快走了，抱著范其铮，外面站著花左渊，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拿著拐杖站在那，弯下腰，微笑道：“七爷，别忘了回家的路。”

t他坐上范其铮那辆兰博基尼，扬长而去。隐隐然，他有了些许不同，有些刻意隐藏甚至抛弃的锋芒正在眼中闪烁。

t李燃，李灼然，到底要做哪一个，他心中已有定论。

t小七长大了。李暮然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看著他渐行渐远，微微叹了一口气。

t“我煲了汤。”有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出现在身後。

t他不曾回头，淡道：“手还好麽？”

t李澈站的有些累了，他方才煲那道养生汤花了三个小时没有坐一会，又在楼梯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有些疲惫的坐进圈椅里，眉眼轻弯，微笑道：“我以为……你回家是为了抽我一个耳光的。”

t李暮然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却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