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经常向父亲汇报补网的进度,在走廊里碰到张荣的时候,他一反以往的毕恭毕敬,见到他的时候挺起腰来,一脸的冷漠,装作不识他的样子,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尽管张荣微笑的面对他,但他却以冰冷的姿态离开,窘迫的他的微笑变成了蒸熟的龙虾。
“王铁柱,你拿我不当玩意,你别怪我不客气!”
张荣涨红脸回到办公室里。
下午,张荣召开党员会议。他早早地走进会议室里,坐在桌前摆弄钢笔,他看到父亲坐在桌前开始开会。张荣清了清嗓子。
“咱们开会吧,会议就一个议题,研究一下上半年党员的发展对象,请大家发言吧!”
他扫了一眼父亲,他沉默着。
“张书记,王铁柱是快十年的积极分子,各方面的表现都非常好,该发展他。”
他把钢笔放在笔记本上。
“王铁柱虽然各方面的表现都非常好,但他的思想认识还是不深刻的、不成熟的,需要再培养一下。”
他说完,看了父亲一眼。
文大头努努嘴。
“张书记,王铁柱为人正派,人品端正,他没有歪歪心眼,他的思想怎么不深刻了?”
他又拿起笔来。
“文大夫,你们没有看他的思想汇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文大头看着他的笑容,宛如看到刽子手砍掉头颅后的一丝笑意,他的心像是抛在了凛冽的寒风里,骤然间瑟瑟发抖。张荣仍然微笑着面对文大头,那微笑像是挑战、像是胜利者一样。
“王铁柱的思想认识不深刻!”
张荣用肯定的语气说。
文老头在他的微笑里再一次受到了刺激,他讨厌这样的微笑,他再也经受不住这样微笑的折磨,他要砸碎了假面具。
“张书记!王铁柱的思想认识不深刻,你是让他和姜树枝,于福田两人一样的认识吧?他俩诬告陷害姚场长,那就是认识深刻?……”
文大头说完拂袖离去,曹老大站起身来说:
“我赶紧补渔网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父亲和张荣,张荣的手拿起钢笔放下,他又拿起笔记本放下,屁股仿佛是坐在针毡上;他拿起钢笔和笔记本,向会议室的门走去,撂下了几句话:
“思想认识不深刻就是不深刻,非要往别人身上扯,素质低劣,无聊透顶!”
张荣的话像是一阵风一样从父亲的身上吹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张荣找王铁柱谈了一次话,勉励他严格要求自己,他以为王铁柱会向他表态,会向他道歉、会向他靠拢,而王铁柱像是听着鹦鹉唱歌一样愉悦,没有说一句话,在他没有说完话的时候,王铁柱站起来说:
“我的工作太忙了!我赶快去补网。”
他拉开门,扬长而去,张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王铁柱回到了库房。
“王工长,张书记找你谈话了?”
“王工长,你入党了,请我们喝喜酒呀?”
两个渔工说。
“行了,行了,你俩别拿铁柱开涮。”
曹老大怕他承受不住打击,他不但没有精神萎靡颓废,反而异常的平静和恬淡。
“曹叔,他们愿意说就说吧!说说笑笑干活会轻松的。”
他开朗地笑了起来,他们愤愤不平地:
“曹工长,你是党员,王工长哪方面做得不好?”
“是啊!这不是整人吗?”
曹老大停下梭子说:
“你们不要拱火了,年青人经历点挫折是好事,将来能经得起风雨啊!”
库房里静下来,燕子带着一身阳光飞进了库房,又带着一身库房里的阴影飞进了灿烂的阳光里,它们不论是在阴影里,还是阳光里都
是那样的快乐,仿佛是永远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王铁柱变得越来越成熟、坚强、稳健,他踏实地做好本职工作,渔工们都感觉到他变了,变得越来越喜欢独处、喜欢沉思了,尽管张荣对他的工作吹毛求疵,大会小会嘲讽挖苦他,而他从来都是不急不恼,不骄不躁,他执着地追求自己的信念和目标,无论是张荣怎么打击报复他,把他批评得体无完肤,他宛如暴风雨中的鹭鸶一样亭亭玉立。
总场为了解决一线领导新老交替的问题,培养一批年轻有为的干部,父亲几次和张荣商量把王铁柱做为分场的后备干部培养,他百般挑剔,以“思想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