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你心里到底有啥放不下的?你说出来!”
曹老大懵得厉害,他呆呆的看着吊瓶里的药液一滴滴地掉落在输液管里,直到最后一滴。
护士拔下针头问:
“你看到药液快输完了,咋不叫护士呢?”
“哦!哦!药液输完了?”
曹老大瞪着眼睛问。
“他是渔场的工长,今天天气冷,他在为打鱼的人担心呢!”
邻床的妇女解释了一下。
她跳下床,和另一个中年妇女一起买饭去了。
“兰子!你心里有啥放不下的?你说呀!”
曹老大的大嗓门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着。
“老大,你小点声。”
马淑兰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
“老大,你把房门关上吧!”
他关上了房门,马淑兰轻轻地说道:
“家里没人架火,我怕冻坏了东西。”
曹老大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兰子,家里什么东西怕冻坏了,我拿到病房里来。”
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曹老大穿上羊毛大衣。
“兰子,你给我钥匙;我去拿。”
“我是怕,我是怕苏里的骨灰盒冻坏了。”
曹老大顿时惊呆了。
“老大,病房里放骨灰盒不但能吓坏了病人,医生知道了会赶我出院的。”
她怯生生地说。
曹老大简直不能自拔,马淑兰居然要把苏里的骨灰盒拿到病房里来,而且还是日夜护理他的前夫帮她拿到病房里,她守候着苏里的骨灰盒,他还要日夜地守护在她和她丈丈的骨灰盒面前,悲哀,世界上最大的悲哀把他吞掉了。
“老大,病房里不能放骨灰盒,我出院回家。”
曹老大猛地回过头去,他羞怒的眼神仿佛是要把她撕成碎片,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不由得想起了曹妮怒怼她的眼神,她恐惧地说:
“老大,我的想法太荒唐了。”
她手里的钥匙掉落在地上。
病房里骤然间升腾起了殡仪馆里死人尸体的味道,马淑兰像是置身于捡拾苏里白骨的八角亭里,她面色苍白,泪流不止,身体哆嗦着,可怜兮兮的样子使得曹老大的眼神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温和。他终于战胜了自己的悲哀和不幸,他捡起钥匙,向门外跑去……
曹老大离开医院后,他去了百货,买了几尺红布,来到马淑兰的家;他把苏里的骨灰盒用红布包裹了起来,抱着骨灰盒走进了病房,两个中年妇女正在吃饭,她俩看着他怀里的红包问:
“饭盒还用红布包上吗?”
“饭盒用红布包是图吉利,是祝福病人早日康复。”
“大姐,我回家拿东西去了。”
曹老大打开床头柜的门,把骨灰盒塞了进去。他避开了马淑兰的目光。
“我买饭去!”
星期天的上午,卡佳、王洪生和娜吉拎着两大包东西来看马淑兰。
“淑兰,你的脸红了,也胖了。”
卡佳坐在床上,她凝视着她说。
“老大瘦了。”
王洪生握着他的手说。
“曹叔不瘦,说明他没有尽心尽力护理马老师。”
娜吉说的他们都笑了起来。
“老大该回分场了,铁柱回趟家的时间都没有。”
马淑兰欠疚地说。
“马老师,你想多了,曹叔护理你细心、周到,你的病很快就会痊愈的。”
娜吉一边说一边把东西从包里拿出来,堆在地上宛如一个小山丘。
“卡佳,你们拿来的东西太多了,吃不了。”
“淑兰,老大能吃,让他补补身体。”
卡佳打着手势说。
娜吉把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堆得满满的。
“娜吉,没地方放了,你拿回家去吧。”
“马老师,给你买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
她打开了床头柜,把东西一个个地放在红包上,她觉得奇怪,什么珍贵的东西还用红布包着呢?她拉开了红布,骨灰盒露了出来,苏里的头像镶嵌在上面,她倏地一惊,曹老大慌忙向她使眼色。
“哦!哦!东西都放进柜子里了。”
娜吉站了起来,她拢了拢头发,掩饰着自己恐怕的心情。
“爸爸妈妈,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