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晚霞在马淑兰白色的头巾上跳舞,晚风吹落了她的眼泪,她向湖边走去,悬崖披着白雪的外衣耸立于云端,沙滩上巨大的岩石静默无声地坚守在湖滨,达赉湖的浩瀚和宁静的景色展现在她的面前,料峭的寒风吹拂着她的脸颊,这久别重逢的世界唤回了她往日的回忆:每当打冬网的时候,达赉湖里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她都是伴
随着夕阳西下,站在窗前凝望着达赉湖,盼望着远方出现收网回来的一排爬犁的影子,只要达赉湖的深处出现了点点黑影晃动,她牵挂着的心就会变得温暖了起来;她会马上离开,回到外屋地去炖羊排、下饺子,然后坐在桌前谛听着院里的胶鞋的沉重的声音,等待着曹老大回到家里,给他脱掉胶鞋、脱掉羊皮大衣,挂在火墙上的驼绒毡袜和棉套靴里散发出的湿气和脚臭的味道,如今想起都是那样的亲切和温馨,而曹老大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羊排,眼神凝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只要她走进里屋,或是到走廊里去拿一下东西,他都会手里拿羊排,边吃边跟着她;他吃完饭之后,赶紧去煤棚里收煤,往炉里填煤、烧水,打好洗脚水给她洗脚;他揉搓着她的双脚,总是会说,“兰子,我给你洗脚,愿意给你洗一辈子。”每当这时她就会莞尔一笑,幸福地看着他憨厚的样子和笨拙的双手。“老大,你抱起我!”她撒娇地说,而他每天晚上都抱起她,把她放在炕上,两个人合盖一条军用毛毯,听着他讲故事、听着朔风在窗外吼叫,在他壮实的怀抱里、在火热的大炕上睡着了。这往日的回忆就像是昨天一样的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她的心灵感应到了即使是她自己也都无法抗拒这种意志,曹老大的身影仿佛是空气一样无所不在,她被他忠贞不渝的爱情感化了,那颗死亡了的心又重新回到他的世界里;他的大嗓门、他的暴躁脾气以及他胶鞋里散发出来的臭味都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珍贵,唤醒了死亡在她心里的爱情;她忽然发现曹老大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也是最爱她的人,她的心完全被他征服了,她禁不住泪流满面地喊道,“老大!老大!你在哪里呢?你在哪里呢?……”夜色中的达赉湖沉默着,以冰冷的姿态面对她;“老大!我的老大!我一定要找到你!……”她哭喊着跑进了达赉湖里……
夜空如洗,皓月当空。
桔红色的灯光下,曹妮的情绪稳定了,她坐在炕头上,喃喃地说:
“爸爸到哪里去了?爸爸该回家啦。……”
宋玉珠把一杯茶水递到她的手里。
“妮子,你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她望着窗外又哭泣了。
“妮子,你爸爸不会有事的;你别哭了,要保重身体。”
黄手握着她的手说。
母亲和阿古找遍了分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马淑兰,她俩走进了屋里。
“淑兰呢?”
黄英问。
母亲和阿古都没有回答,阿古摸了摸曹妮的头发。
“马老师可能到谁家去了?”
阿古摇了摇头。
“晚上没有拉鱼的车,马老师会去哪里呢?”
春山对着阿古,他着急地问道。
母亲望着窗外、望着淹没在夜色中的达赉湖,她惊恐地说:
“兰子是去湖里找老大了,黑灯瞎火的,她可别掉进青沟里!”
母亲说完了,她向门外跑去。黄英、宋玉珠和阿古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哎呀妈呀!咱们为什么没有想过呢?”
宋玉珠惊问道。
“岫蓉去了湖里,咱们一起去吧。”
阿古拉着黄英和宋玉珠的手,她们一起跑出了家门。
“妮子!马老师如果掉进了青沟里,她没救了,只有死路一条!”
春山抱住她的肩膀,脸色吓得惨白;她推开他的两手说:
“马淑兰要是淹死,那是她的报应!他早就应该死,是她自己作的孽!”
她踢蹬着腿,两手在胸前挥舞着,宛如一匹暴怒的野马。
“妮子,曹叔生死未知,马老师也不知去哪里了,万一马老师掉进了青沟里,你就成了孤儿。”
“我成为了孤儿?!……”
曹妮的声音发颤,她肩膀哆嗦地问。
春山抱住她的肩膀说:
“妮子,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是爸爸妈妈,如果马老师真的掉进青沟里,曹叔回不来了,你就成了孤儿!”
孤儿的感觉和血缘的亲情顿时都从她的内心深处